朱棣微笑,却是死死地看着梁撤,眼中露出了厌恶之色。
可不少五花大绑之人,似乎已有了醒悟,他们此时竟纷纷道:“不错,确实是芜湖郡王所指使,芜湖郡王殿下,开新政……顺民心……若是芜湖郡王为天子,天下必能海晏河清……我等甘愿为芜湖郡王殿下去死。”
“草民愿为芜湖郡王殿下去死。”
“这京城内外,十数万人,人人都如此,陛下若要诛杀我等,却不想想,能否杀尽,神器更易,应归有德之人,芜湖郡王殿下……”
这此起彼伏的声音,竟是络绎不绝。
张安世依旧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觉得这些人很可笑,为了整死他,这些人真是打算拼了。
可这一番话,却起了极大的效果。
百官面面相觑。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那陈吉见机,立即上前道:“陛下……事情已经十分清楚了。”
朱棣勐地回头,狠狠地瞥了陈吉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肃杀之气。
陈吉吓了一跳,连忙噤声。
朱棣随即大笑:“好,好的很啊!这样说来的话,这十数万人,就尽都是张卿家暗中鼓动,为的就是满足他的狼子野心,是想要逼宫呢,还是想要如何?”
张安世忙道:“陛下是知道臣的……”
朱棣压压手:“朕没让你说话。”
朱棣却是看向陈吉道:“这些人,再审一审,自然会水落石出。他们所言,不可尽信,何况他们的供词,漏洞百出,其中漏洞太多,不胜枚举。”
陈吉道:“陛下……这么大的声势,若非芜湖郡王挑唆,如何能这样的浩大,此其一。现在锦衣卫自称又抓住了乱党,既然他们当真是乱党,却纷纷供认芜湖郡王便是幕后主使,难道还是臣等栽赃构陷吗?臣以为,无论其中原委如何,可至少……陛下该先拿下芜湖郡王,为我大明江山社稷计,慢慢审问,等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定夺。”
“陛下,臣附议。”
“臣也附议。”
“此事关乎国本,不可轻视,臣自知陛下宠幸芜湖郡王,可江山社稷岂可儿戏,不如先行将芜湖郡王关押大理寺,再做处置。”
一时之间,又是一句句此起彼伏的谏言。
那侍讲学士刘湛,此时更是站了出来,抱着与张安世垫背的决心,大呼道:“世上还有公义吗?这样的乱党,陛下竟也包庇。陛下……且不说乱党们纷纷指出了芜湖郡王便是同谋,可陛下是否想过,芜湖郡王掌锦衣卫,就藩太平府,握着模范营,如今众望所归,京城内外百姓,只需他三言两语,便可震动天下,敢问陛下,莫非没有听闻过王莽的前事吗?”
….
他这般一呼,群情激愤。
可以说,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反击了。
今日若是不彻底将张安世踩死,他日便是被清算的时候。
何况刘湛的这一番话,才最是厉害的,这无异于说,张安世已经尾大难掉了。
本就位高权重,如今又得了如此大的人心,若是现在再不剪除,就是养虎为患!
而这……乃是大忌。
张安世听罢,又笑了。
说实话,这些套路,他早就模拟过了。
这些人的三板斧,大抵就是如此,先是道德上批判,可若是批判不成,则开始指鹿为马,列出所谓十大罪状、三十大罪。
可若是这些还不起效,那么就说明这个人已经权势滔天,陛下若是再不铲除,那王莽、司马懿就是先例。
可张安世这一笑,却令人觉得莫名其妙。
就在此时,突有宦官慌忙赶来,惊慌失措地道:“陛下,陛下……不得了,不得了……许多……许
多的百姓,朝午门来了,浩浩荡荡,不见尽头,如乌云蔽日!”
此言一出,朱棣动容。
刘湛这时道:“陛下,这是要来逼宫了。”
亦失哈也急了,生怕此时有人会冲撞圣驾,焦急地道:“陛下,是否这就命……”
朱棣依旧神色从容,摆摆手道:“再看一看。”
那五花大绑的梁撤,目光一闪,似乎感觉捕捉到了一个好时机,趁机火上浇油道:“殿下,不必怕,咱们的人来了……”
只见远处,浩浩荡荡的人群,似乎在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