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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公也笑起来。没经过仕途的摔打,就敢大言不惭地谈什么经国济世,读书人自命清高、纸上谈兵是共同的毛病,自古亦然。
不过这也没什么,没有点血气之勇,能叫年轻人么?
“后生可畏!”他只给了这么一句点评。这就是涵养,听不出褒贬,但绝无恶意。
王伦本来想着借潘公的嘴来一场考校啥的,别的能耐不敢当,感谢前生义务教育十几年,手头几十上百首诗词在这个时代能算是文采斐然吧?
他还有一重用意,对方听说是好歹做过知州的,门路一定比他广。如果能得其青睐,也许县学生员的事能有所转机也未可知。
到什么山头唱什么山歌,王伦既然决定到潘府登门“道歉”,其实就是打着哀兵的主意混个谅解,然后徐徐图之的。
可是对方不接茬,便颇有猛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总不能自顾自地把胸中所学乱背一通?这样可能一时技惊四座----座上也就潘公一人,但是白白浪费了资源,殊为不智。
好东西,拿一首少一首,他又没那个本事现作。
搞不好会被他认为是神经病。
看来想让人家纳头便拜,还要好机缘呢。
潘公或许因为他被秀儿姑娘打伤而有所内疚吧,直等到他又续了一盅茶之后又与他殷切交待了一阵才亲自把王伦送出来,此时杜迁已经等候多时了。
“兄弟不曾受累吧?”出了庄子,他问王伦。
“受罪倒不曾,潘公大人有雅量!”
“那就好,我原说潘家是仁义人家,只要说开了就好。”
看看天色,王伦准备拜别了杜迁回家。
“兄弟,你家不是远在临清么,离此间还有三十里地的路程咧,且先到寒舍小住一晚,待明日天明了再回去也不迟。”
黄金庄在清河县西北,临清县尚在清河之南,两下相距颇远。而且在王伦的记忆中,他的家又在县城之南,又远了一遭。
这年头走路全部靠脚,王伦的这幅身子又是个文弱书生,三十里地其实不少了。听了杜迁之言,便有些意动。好在杜迁虽然武功上达不到好汉的水平,但豪爽上有过之而无不及,王伦和他见面只半天时间,便觉得这个人可结交。
于是欣然应允,主要是经过这半天,肚子也咕咕叫了,口袋里又空空,想混顿饭吃。
这杜迁也充分表现了一个落魄好汉的豪迈,不仅慷慨地请他搓了一顿,还殷勤地请王伦到他的家歇息一晚。
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呢?正应了他自己的话叫做“寒舍”。屋子不大,通共两间屋子,里间是卧室外间姑且算是客厅吧,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件,却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卧室里更难插足,充分证明了一个单身汉可以邋遢到何种程度。
王伦虽然落魄,却好歹是知书达礼的大好青年、未来国之横梁,后世也是很爱干净的一个人。见了他的卧室,觉得还不如狗窝。
看杜迁活得也不甚利索,就不打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