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璁失魂落魄的摘下了头上铁胄,其实他早就失去了勇气,他早就知道了垣县防守战的结局,这一切从昨晚夜袭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
又是一名传令兵,还没有登上城楼,明璁就听到了他惶恐声音:“北城的士卒把城门打开了,他们跑了……”
明璁回头看向那名传令兵,露出苦笑。
那名传令兵看到明璁的脸庞,愣在了原地,他认出了穿着景兴鱼鳞铠的明璁。
明璁面如死灰的坐倒在地,垂头丧气的说道:“都各自逃命去吧……”
凌乱的脚步声在城楼附近响起,城中的喊杀声也越演越烈,城墙上无数并州军正向此处进军。
城楼上,只剩下明璁从家族中带来的两名家兵,他挥了挥手,对着自己的家兵说道:“你们也走吧……”
两名家兵都半跪在地上,没有行动,面露苦笑的说道:“黄泉路上若是主公一人,未免孤单了一些。我兄弟二人世受明家恩惠,生死关头如何能离主公而去。”
“好……”
明璁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喊杀声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到了城楼的底部,他知道并州军已经马上就要冲上来。
“好!好!好!”
明璁口中念着“好”字,缓缓的推开城楼上的木门,两名家兵好奇的看去,只见里面堆满了木材,油脂之类的燃火物。
袁添钢带着并州军的精锐一路向前,终于冲至了“景兴”所在的城楼下。
就在袁添钢踏上阶梯的时候,才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城楼上的温度好像比其他地方要高上很多,他的耳旁也传来了细微的噼啪声。
“随我来!”
袁添钢脸色一变,快步登上了城楼,只一脚便踢开了城楼虚掩着的大门。
只见城楼里已是燃起了大火,那火光之中三道黑色人影若隐若现,笑声从其中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此处危险,还请将军下楼!”
眼见大火越燃越大,袁添钢身旁的亲卫连忙劝阻着他走下城楼。
城楼前,景兴黑红色的大纛旗也已经倒下,成为了袁添钢此战的战利品之一。
在南城门的雍军崩溃两刻钟后,并州军终于控制整个南面的城墙。
大量的并州军士卒被王镡派遣入城,去清剿城中雍军的散兵游勇。
景兴早就战死的消息,其传播速度远远快于并州军的推进速度,大量的雍军士卒在没有接战的情况下陷入了崩溃。
雍军的溃兵向着没有并州军进攻的北城逃窜而去,他们拥挤着通过北城的城门甬道,逃向了垣县城外的旷野。
垣县的雍军丢盔弃甲,兵戈衣甲等沉重的东西,都被他们丢弃在道路上。这些曾经无比珍贵的军械,如今却被当成了累赘,被随意的丢弃在地。
整个垣县城的雍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失去了指挥的他们,在城中并州军的眼中,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弱小。
垣县城内的雍军已经彻底丧失了继续和并州军作战的勇气。但这些雍军不知道是,逃出北城门后等待他们的却也不是什么生路,在旷野上等待他们是上千名如狼似虎的并州军骑兵。
火光在王镡的眼中跳动,垣县城南城的城楼已经化作了一团焰火。一支支整装待发的并州军被王镡派遣入城。
垣县城中一道道火光冲天而起,此时城内早已是没有了百姓,城中的百姓早早的就被景兴送去了雍城,倒是让王镡又少了一些顾虑。
乱战一直持续到了黄昏时分,从日出到日落,整个垣县城内的骚乱才逐渐平息下来。
垣县城北面的旷野上,无数雍军被并州军的骑兵在旷野上击杀。
溃败逃出城中的雍军太多,到了后面,王镡几乎将麾下所有的并州军骑兵都派到了北城的旷野。
垣县城内的雍军除了已经投降的士卒以外,其余所有负隅顽抗的雍军都被并州军屠戮一空了。
黑暗慢慢降临大地,天边最后一丝的光亮也即将消失。天边的晚霞犹如被鲜血染红了一般妖异,晚霞下方的垣县也是妖异的红色,不过垣县的红是真的用鲜血染成的。城内是雍军的鲜血,城外是并州军的鲜血。
垣县之战随着夜空一同落下帷幕。至此一万一千名雍军长眠于垣县,九千名并州魂归黄天,两万多名大雍儿郎殒命沙场。
熊熊的大火自垣县城中央燃起,随后蔓延四周,最后直到整个垣县都燃烧了起来。
大火冲天而起,火焰在狂风的吹袭下越燃越大,垣县内外都被那冲天的火光照耀的亮如白昼。
一座建有数百年历史的古城,就这样会灭在了无情的战火中。对于垣县城内雍军降卒的处置,王镡并不想将这些军兵收入麾下,首先并州的财力有限能够供养的军队数量有限,其次这些士兵大多数经历的战事比并州军士卒少多了,除了百战精锐被收下,其他的士卒都被王镡遣散回乡,成为耕种的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