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县的城墙不过两丈,给雍军的庇护能力有限,就算并州军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垣县城内的雍军恐怕也无法阻挡城外的并州军太久。
轻风拂来,带来阵阵若有若无的哀嚎声。景兴偏头看向城中一处漆黑的地方,那是雍军伤兵居住地方,哀嚎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景兴有些恍惚,此时当年何其相似,只不过是城外的是伪唐侯王镡,而不是中原六国的将领。
“郡守……”
一名亲卫缓步走到景兴的身旁。
“军司马蒙肃、郎将明璁求见。”
景兴听到亲卫的声音,思绪也从天外被拉回了眼前,他对亲卫点了点头。
亲卫默默的退了下去,片刻之后屋内便响起了蒙肃、明璁两人急促的脚步声。
“蒙肃拜见郡守。”
“明璁拜见郡守。”
蒙肃、王恩两人快步走到景兴身旁行了一礼。
景兴握住蒙肃的手臂问道:“阿肃伤势如何?”
蒙肃回道:“些许小伤而已,多谢郡守挂念。”
景兴疑惑的问道:“阿肃、阿明深夜前来找我何事?”
蒙肃神色严肃的说道:“我跟随郡守多时,就不与您客套了,如今并州军已经截断了垣县城通往安邑的通道,明日一早肯定会大举攻城。现如今城中不过万人,况且昨日新败,军无战心,将无战意……”
景兴摆了摆手,示意蒙肃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知道阿肃的意思,垣县不可守,你想劝我趁夜撤离垣县,可对?”
蒙肃犹豫了一会,定了定心神说道:“正如您所言。若您身陨垣县,叛军定然声势大振,到时候河东危急,酆鄗危急,本来已经平静的局面,将要再起乱局……”
蒙肃郑重的向景兴请求道:“我愿带兵袭扰叛军大营,掩护郡守撤离垣县城。”
景兴目光闪烁,蒙肃的所说他早已想到,只是撤离垣县城就等于把留在垣县城内的上万雍军置于死地。
“垣县的守备就交给我吧……”明璁上前一步请求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北风吹过,将城楼照明的火盆吹的忽暗忽明,照的景兴的脸庞有些模糊。
良久无话。
城楼上终于传来了一声长叹,北风再度吹来,城楼上的火光也终于黯淡了下去。
垣县城外,并州军大营。
并州军下了明营,寨墙外五十步内都放置着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盆,驾驭着战马的并州军骑兵三两成群的游走在其中,警惕着城内的雍军。
低矮的寨墙上,每隔十数步便站立着手持弓弩的并州军军士。
营寨内的间隙中,不时有背负着黑色靠旗的并州军什长带着一众手持长矛的军士慢慢走过。
了望台上的哨卒,也紧紧的盯着漆黑的夜幕,四周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吸引到他们的注意。
子时七刻
漆黑的夜幕之下,并州军并没有注意到一支雍军已经悄然踏出了垣县。
蒙肃牵着战马和十余名亲卫走在最前方,身后则是一众相互牵引着的雍军军士。
人衔枚,马裹蹄。
雍军将士皆是口中咬着木棍,而战马的马蹄早被雍军用布料包裹的严严实实,马嘴更是被牢牢的被绑了起来。
在夜色的掩护下,这支雍军正向垣县城西面的并州军大营缓缓靠去。
明亮的并州军大营很快出现在了蒙肃的眼眸之中,寨墙外的火盆,游走的并州军骑兵,了望台上的哨卒被他尽收眼底。
蒙肃回头望向明亮的垣县城,他知道此时牵程和黄庆两人已经护卫在了景兴的身旁。
只等厮杀声响起,垣县城内所有的骑兵就会护卫着景兴从南面撤离。
蒙肃偏头看向四周的雍军将士,生路在南,死路在西,而他们正往西而行。
蒙肃翻身跨上战马,身后十七名亲卫甲士尽皆跨上战马。
双腿轻轻一踢马腹,蒙肃座下的战马晃了晃头颅,迈开四蹄缓缓向前。
一面黑红色的旌旗被蒙肃身后一名亲卫骑兵竖起,一众雍军将士跟随着黑红色的旌旗向前缓缓而行。
战马四蹄刨动,细微的声音也引起了墙外的游骑注意。
一名并州军的斥候策动战马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夜幕之下的情况。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