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茶壶坠地,孙振昌来不及命人清理地上碎片,慌忙朝着衙门口赶去。
彼时大理寺外,百人盘坐的景象,已吸引了不少看热闹心思的路人。
季荣荣见火候差不多了,便隐蔽的朝着人群中比划了一个手势。
孙振昌刚到大理寺外,还未问清百姓聚集的缘由,便见一衣衫平凡的少年,迈步至众人之首,高声诵读。
“今有五柳武院陆长歌,于三日前,以疑似杀人罪为大理寺所捕。然陆长歌此人,为人至情至性,侠肝义胆。曾于秘境之中,不顾自身安危,舍身救下素不相识的百余名平民百姓。此事六扇门及当事的东市百姓皆可作证。”
“我等着实不信,像这样的好人,会毫无缘由的屠戮车夫一家三口。大理寺抓捕至今,尚未给出凶案罪证。而科举终试将至,若不能还陆长歌清白,则无异于毁人前途。我等怜惜寒门有望出一状元,又感念其救命恩情。特请诸位大人,即刻彻查此案。”
“还陆长歌清白!”
随着他高声喝出控诉,盘坐着的百余位百姓,亦高举手臂,呐喊道:“一日不放陆长歌,我等便一日不走!”
“绝不允许寒门之状元,遭受莫须有的迫害!”
“公开凶案罪证,还陆长歌清白!”
百姓的呐喊声,逐渐吸引来越来越多人的注意。大理寺的鸣冤鼓声愈发震耳欲聋,即便是隔了三条街,也不免被密集的鼓声吵醒。
仅仅是一上午的功夫,上百名百姓为陆长歌静坐抗议之事,在平京四区中传开了。
被人唾弃了三天的凶徒,突然来了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朝廷先前的解释本就是胡编乱造,错漏百出。许多论据全凭臆断,根本站不住脚。
再经由大理寺外这么一闹,信任的天秤不知不觉间又逐渐偏向陆长歌一侧。
余庆之等人躲在大理寺附近的一角,为了表明控诉人群的中立因素,他们这些同窗好友都被勒令不准参与。
只能藏身于阴影处的一角,默默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到静坐的队伍中。
只是……望着那紧闭的大理寺正门,心中不免犯起嘀咕。
这样闹下去,真的可行吗?
……
大理寺正堂内,骚乱的如同菜市场。
各级官员抒发己见,商议着如何平息民愿。
这些人习惯了给人安排罪名,真要让他们体面的打发走请愿的百姓,反而没了主意。
七嘴八舌的争论不休,最终还是将目光定向了孙振昌的位置。
从百姓击鼓抗议开始,孙振昌也只是匆匆出门看了一眼,而后便气定神闲的坐了回来。
他悠悠品了口茶,缓缓说道:“急什么,些许愚民闹事,由他们去便是。再闹,还能闹到长乐宫去吗?”
要真是他自个的事,孙振昌兴许还会因为担忧御史弹劾畏惧一些。但他很清醒,这次是在替谁办事。
只要有那位在,这群愚民就是将天捅破了他也不怕。
况且,民意而已。还翻不起浪,捅不破天。
大理寺官员们听完,顿时心情平复,眉宇逐渐展开。
“让他们闹去吧,到时候肚子饿了,身子疲了,自然也就回家去了。”
下属们连声附和,清闲时节的大理寺,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报!”
甲士小跑入堂,沉声说道:“银甲军统帅段义山拜会!”
突如其来的通报,打断了众人闲谈的雅兴。
孙振昌眉头一皱,问道:“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自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