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绮,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她总是学的好,比她两个弟弟学的都要好。后来,还成了皇后,母仪天下,贤仁宽厚,为文氏带来了最大的荣光。
他的阿绮自然是最好的。是他,他错了。他教给阿绮的一切,阿绮都记得清清楚楚,倒是他……不小心忘记了。
刹那间,文公什么话也说不出,拉着文皇后的手,将脸埋在其间,如同孩子一般,哭了起来……
偌大的殿内,一时间,只能听见文公压抑的哭泣声。
文皇后经了这么一遭,本就不好的脸色看上去更难看了些,偏偏却又不敢随意挪动,好在唐砚秋早就有所准备,想着她提早煎着的药怕是差不多了,便差了人去端。
言徵趁着这个时候,将清远伯与北狄之间的渊源告知了殿内重臣,「清远伯之父曾也在西北军中待过,后来回到上京时,便带回了一个女子,一直养在外室。倒是一直没什么别的传闻,可查清远伯时,找到了原先在伯府的旧仆,倒是听说了一个有趣的说法。说是清远伯的母亲身子弱,常年请医吃药,根本就难以受孕,却突然听说怀孕。之后便一直养在院子里,足不出户,直到生出孩儿,便是如今的清远伯。后来辗转之下,寻到了当年为清远伯接生的稳婆家,那稳婆倒是在清远伯出生后不过三日就摔死了,却留下线索,让我们找到了一人。」
「那人是当年清远伯之父外室的贴身侍婢,她说出了当年真相。清远伯根本就是那外室所生,而那外室,与北狄皇室深有牵扯,居然是个齐兀部的王女,那王女生下清远伯后,便由清远伯之父安排,让自己的侍女抱着孩子去了清远伯府。」
「稳婆得了清远伯的银钱,让她趁隙杀了侍女灭口,没有料到稳婆竟是动了恻隐之心,将侍女偷偷藏了起来,谁知道自己不过两日便意外惨死。」
「之后的事儿,想必诸位已经猜到了。清远伯本就是北狄埋在大宁的一颗棋子,他有北狄血脉,又被有心人教养着长大,他从来便心向北狄,是北狄对付大宁的一把尖刀。在北狄暗中扶持之下,他在湘南山中养了一支私兵,并四处结交军中一些低阶将领,图谋不轨。」
说到此处,众臣对于清远伯的叛敌没了半点儿疑虑,原来竟是这样……而他们一直没有察觉。若是始终不察,什么时候清远伯与北狄里应外合,那这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殿中这些老狐狸想到这儿,个个都是惊出了一身后怕的冷汗。
嘴里骂骂咧咧着,尽是说北狄狼子野心,骂清远伯蛇心不足,痴心妄想。
还有那些称赞言徵,说多亏了他的,也有语带感叹,惋惜宁王萧衍的。
事情到了现在,总算差不多尘埃落定了。晏晚晚隔着人群与言徵相望,悄悄舒了一口气。
「陛下,皇后娘娘的药送来了。」殿外响起内侍的声音。
易显德忙道一声「进」。
便有一个身穿黄褐色衣裳的小内侍垂着头,端着一只托盘进得殿来。
托盘之上放着一碗药汤,白烟腾袅间,药味扑鼻。
殿中诸人都知延和帝这会儿记挂着文皇后的身子,纷纷屏气敛息,看着小内侍将那碗药送到了文皇后跟前。
萧嘉禾忙伸手要接过药碗,晏晚晚彼时正好蹲在文皇后的椅子旁,目光不经意往上一瞥,正好瞧见那内侍捧着的托盘之下一抹雪亮的刀光闪过,电光火石间,她也顾不得其他,惊喊了一声「小心」,便是将萧嘉禾往边上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