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p>
第一缕晨光穿透薄雾，洒在相国府的庭院里。</p>
天将亮未亮。</p>
门缓缓打开。</p>
一个小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转了一圈，确定上官海棠没有站在院子里，才走了出来。</p>
没走几步，哎幼一声，差点倒在地上。</p>
身后。</p>
方修见状，忙不迭的上前搀扶，轻声道：“陛下慢些。”</p>
武明空站稳后，剐了他一眼，本想说，都怪你！</p>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三个字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愣是憋着什么都没说。</p>
一步一步，慢慢的离开相国府。</p>
好不容易才在方修的护送下，回到了皇家的马车。</p>
马车上。</p>
林宛儿看着女帝，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纠结了很久，还是咬了咬牙，轻声问道：“陛下，要不要召见御医，开些药方？”</p>
武明空俏脸绯红，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朕只是走路的时候，扭伤了脚，叫御医做什么。”</p>
听见这话，林宛儿清秀的小脸露出委屈之色，低下了头，小声道：“奴婢也没说不是扭伤啊......”</p>
武明空嘴角抽动了一下，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p>
林宛儿偷偷的看了女帝一眼，见她没有发怒，滴咕道：“而且，扭伤了脚，也可以让御医开个药方，治一下外伤......”</p>
话音刚落。</p>
就听见身旁传来带着羞恼的悦耳声音。</p>
“谁之前说，要替朕分担的？”</p>
听见这话，林宛儿清秀的俏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声音发颤道：“奴......奴婢还没准备好。”</p>
武明空剐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朕下次再来相国府，一定把你带在身边！”</p>
想到女帝走上马车之前楚楚可怜的模样。</p>
一股莫名的恐惧自心底涌了上来。</p>
林宛儿强忍着泪水，看着武明空，颤声道：“陛下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p>
“......”</p>
武明空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一时无语。</p>
好一会才道：“等会去御医那里，求一副治疗外伤的药方。”</p>
说到这，顿了顿，红着脸，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朕什么意思。”</p>
林宛儿听见这话，微微一怔，随即眉头一挑，清秀的脸上露出“奴婢都懂”的表情，回道：“奴婢明白！”</p>
武明空见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了给她一巴掌的冲动。</p>
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情绪。</p>
坐在车窗旁边，掀开帘子，望向窗外。</p>
天刚蒙蒙亮，南风街上已是车水马龙。</p>
两侧数不清的小摊小贩，推着小车，在街边卖力的干活，有卖早点的，也有卖菜，卖小物件的。</p>
有人拿着小鼓，扯着嗓子吆喝。</p>
有人闭口不言，专心的捏着烧饼。</p>
不同的商贩，不同的年纪，卖着不同的东西。</p>
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的额头上都有汗水，脸上都洋溢着笑容。</p>
“这才一天，长安城就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方修那奸贼虽然天天欺负朕，但处理这些事，还真有些本事。”</p>
看着路边的商贩，武明空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方修的身影，绝美的脸庞露出笑容，心里颇为自豪。</p>
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乖乖的做朕的臣子！</p>
“话说回来，按照方修定下的规矩，只有去税务院完成登记，才能贩卖商品，那么这些小摊小贩，应该都已经完成了登记。</p>
不知道他们如何看待这个新商税，是否和长安的那些富商一样，拼了命也想抵制！”</p>
抱着这样的想法。</p>
武明空看向林宛儿，吩咐道：“让马车停下来，扶着朕，朕要在这逛一逛。”</p>
林宛儿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女帝，犹豫道：“陛下......要不您还是先宫休息会？”</p>
武明空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怎么？朕说的话不管用了？”</p>
林宛儿想到陛下之前的威胁，顷刻间不敢再说，一副乖巧的样子，行礼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陛下稍候，奴婢这就让马车停下。”</p>
片刻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p>
武明空穿着一袭男装，从马车上走了下来。</p>
这一次身穿男装，倒并不是为了低调，只是因为原先的长裙与内衬，被某条恶犬撕咬成了碎片。</p>
没有办法，才换上了那条恶犬的衣裳。</p>
林宛儿乖巧的站在一旁，见陛下走路好像恢复了正常，松了口气，紧紧的跟在身边。</p>
“一块烧饼。”</p>
武明空走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小贩前，轻声道。</p>
小贩头发花白，脸庞苍老，一双手掌布满了沟壑，正在揉着面团。</p>
听见声音，抬眸看了武明空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心道这位小哥好生俊俏，简直比观月楼里的花魁还要好看。</p>
这么想着，他伸手拿起一块烧饼，递了过去，说道：“一枚铜钱。”</p>
林宛儿见状，忙不迭的接过烧饼，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荷包，摸索了几下，取出一小块碎银，递了过去。</p>
“给你。”</p>
老头看向那一小块碎银，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这位姑娘，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平日里见不到银子，实在是找不开啊。”</p>
林宛儿也是一怔，有些纠结的道：“可我没有铜板。”</p>
若是一般人说自己的身上只有银子，没有铜钱。</p>
老头指不定就骂过去了，你鼻孔上插大葱，装什么象！</p>
但是。</p>
眼前这两位，搭眼一瞧，非富即贵，身上的华贵衣裳，估摸着都能买几千几万块烧饼，出门不带铜钱，倒也正常。</p>
他犹豫了一下，做出决定，摆摆手道：“今个儿心情好，这块烧饼就当是送给姑娘了。”</p>
武明空听见这话，也没矫情，有些好奇的问道：“老人家可是有什么喜事？”</p>
老头伸手沾了点水，继续揉着面团，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回道：“确实有喜事，大喜事！”</p>
听见这话，武明空脸上露出好奇之色，又问：“什么喜事？”</p>
老头看了武明空一眼，脸上露出笑容，道：“丞相大人下令，像我这样的小贩，以后不用再给朝廷交银子，挣多少，是多少，自己留着......”</p>
说到这。</p>
他沧桑的脸庞露出怅然之色，颇为感叹：</p>
“我活了五六十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好事！”</p>
“丞相大人是个好人啊！”</p>
听见这话，武明空先是一怔，随即陷入思索，喃喃自语道：</p>
“方修......是个好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