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转头看向小女帝,耸了耸肩,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随口问道:“陛下也觉得新军一定会输?”
小女帝看见方修的表情,犹豫了一下,道:“那虎贲军毕竟是周国精锐中的精锐,几年前,曾经以五万的兵力,追的吴国二十万大军狼狈逃窜......”
方修嗤笑一声,道:“吴国的士卒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和府兵比也好不到哪去,随便一支经过训练的军队,都能将他们击溃。”
小女帝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方修没有得到回应,看向小女帝,眉头一挑,笑道:“臣与陛下打一个赌。”
小女帝果断的道:“不赌!”
方修道:“陛下不好奇赌注?”
小女帝道:“反正就是不赌!”
方修见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小女帝却忽然伸出了纤纤玉手,拦住了他。
“别说!说什么,朕都不跟你赌!”
“赌注再诱人又如何,反正最后一定是朕输,没意义!”
方修:“.......”
这是什么人间清醒......
他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既然陛下怕了,那臣也没什么好说的。”
小女帝哼哼道:“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激将法对朕没用!”
说着,昂了昂小脑袋,一脸的骄傲。
“......”
方修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
小女帝忽然问道:“你为何对新军如此自信?”
听见这个问题。
方修转头看向小女帝,表情忽然变得认真,正色道:
“新军是臣亲手打造,若是臣都不自信,还有谁会自信?”
小女帝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他们连兵器都不会。”
方修轻笑一声,道:“陛下可知,角力是何意?”
小女帝想了想,道:“不就是比武?”
方修解释道:“准确的说,是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比武。”
小女帝面露恍然:“原来如此......”
顿了顿,又道:“比试那天,你别忘了提醒朕,朕想去观战。”
方修拱了拱手道:“遵旨。”
一楼。
虎贲军和新军比试的事,基本已经确定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场宴席也快要接近尾声。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喝的微醺,摇头晃脑,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使团一侧。
魏兴来见状,望向身侧的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俯身在他的耳畔,问道:
“刘俞,本官让你作的诗,可作好了?”
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清秀的脸庞带着微醺的红润,回道:
“不过是一首小诗,有何难......”
说到这,打了个酒嗝,继续道:
“实话告诉大人,大人刚吩咐在下的那一天,在下便已经将诗做好。”
魏兴来微微一怔,眉头皱起,质问道:
“那本官之前问你,你为何一直推脱?”
有燕北府诗魁之称的刘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缓缓道:
“若是在下之前就将这首诗的内容告诉大人,大人将其据为己有,在下又能如何?”
魏兴来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怒火,不冷不淡的道:
“本官不是答应你了,这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你,你作的诗,由你自己诵!”
刘俞眼睛微微眯起,看向魏兴来,好似醉了一般,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
“你们这些人......说一套做一套……不可信......”
此话一出。
魏兴来眸子里迸发出熊熊燃烧的怒火,但想到要他还有用,隐忍不发,只是冷冷的道:
“将你诗的内容告诉本官。”
刘俞瞥了他一眼,没有拒绝,轻声念诵。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桂千树,尽是赵公去后栽。”
听闻此诗。
魏兴来眼眸一亮,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忍不住用颤抖的声音道:
“好!好诗!”
这首诗的第一句描绘长安街上行人车马川流不息的场景。
第二句描述人们刚从玄都观里赏花回来。
玄都观是长安城南的一座道观,颇有名气。
最后两句则是在说......
玄都观里栽种着许多株桂花树,全都是赵公离开长安后栽下的。
这里的赵公,毫无疑问指的是十年前,受乾国丞相方修排挤,被迫致仕的上一任丞相——赵景。
四句诗听着没什么,只是描绘了长安城百姓欣赏桂花的场景。
实际上,讽刺意味浓厚!
前两句。
看花之人代指的是长安城的新贵,如吏部尚书杜晨安,户部尚书秦兴言等......
他们为了富贵利禄,奔走权门,就如同在紫陌红尘之中,赶着热闹去看桂花一样。
后两句。
桂千树指的则是新任丞相——方修!
十年前,赵公致仕,离开长安。
方修靠阿谀献媚攀爬至丞相之位,将长安搞得乌烟瘴气,烟尘扑面……
短短四句诗,借题发挥,表达了刘俞对这些人极大的鄙视和无情的讽刺。
而这......
正是魏兴来想要的!
他克制住内心的激动,看向一旁的翰林院典簿,叮嘱道:
“本官不管你怎么想,等会这首诗,一定要记好了!”
紧接着,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就要念诵此诗。
这个时候。
刘俞却是一把拽住了他,似醉非醉道:
“大人方才不是答应在下,由在下念诵此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