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银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小心翼翼地问:“我说了,你就能让我去把手腕接上吗?”
妖舟轻轻“嗯”了一声,听起来不太真切,银柳忙向妖舟看去,想确认,又不敢,咬了咬唇,终是说出了真相:“是爹打的。”
妖舟挑眉。
银柳回道:“爹要把你抓去卖了,你不肯,爹就推了你一下,你的后脑撞到了墙上。”
妖舟用手摸了摸后脑勺,按了按,疼痛感减弱很多,但心里的痛却铺天盖地险些将她淹死。
妖舟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咽下最后一口馒头,问:“他人呢?”
银柳回道:“爹在镇子里做工。”
妖舟问:“在哪家做工?”
银柳摇头。
妖舟说:“你摇头的样子,不讨喜。”
银柳立刻绷直脖子,说:“爹快回来了。大后天,大后天爹就回来了。每过十天,爹都回来一趟。”
妖舟缓缓勾起唇角,说:“好,我等他。”
银柳一颗心高高提起,差一点儿脱口而出,让阿舟去找爹。她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和阿舟一起生活。她都要怕死了。天知道,阿舟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可怕?
妖舟站起身,银柳吓得立刻扭着身后退。妖舟来到银柳面前,说:“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应该知道我不好惹。”
银柳点头,飞快地点头,表示自己都明白。
妖舟眯眼一笑,说:“你最好真的明白。以后,别招惹我,也别把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和任何人说。”
银柳再次点头,狠狠点头。
妖舟却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冰冷,如同看待死物,说:“你这颗小脑瓜不错,别逼着我把它拧断,就像你的手腕那般。”直到银柳吓得身体都哆嗦起来,她才松开手。
妖舟眯眼看了看天色渐暗,唯恐阿舟害怕,便拍了拍裤子,向外走去。
银柳一直偷偷看着妖舟,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这才虚脱般瘫软在墙上。她唯恐妖舟很快就会回来,压根顾不得还躺在地上的吴二娘,忍着痛,去寻顾大夫。
顾大夫家里,正在做饭。炊烟袅袅,香气四溢。隔着老大一段距离,就能闻到鸡肉的香味,诱得人口水泛滥。
二狗和大眼都趴在顾家的栅栏外,一边吞口水,一边眺望着。他俩有些怕顾大夫,所以不敢直接进去讨要。最过分的是,胖子就翘着二郎腿坐在门槛上,指挥顾大人用盖子向外煽动香味,要勾引傻阿舟上门。
结果,傻阿舟没来,来的是吴银柳。
银柳也不搭理围过来讨好的大眼和二狗,抻长脖子喊道:“顾大夫!顾大夫!”
胖子一看是她,立刻将支棱起来的脑袋又耷拉了下去,就像睡着了一样倚靠在门板子上。
顾大夫放下锅盖,从厨房探出头,问:“有事儿?”
银柳回道:“顾大夫,我的手腕折了,你给看看。”
顾大夫微怔,走出厨房,问:“怎么折的?”
银柳一脸的生不如死,很想一吐为快,又唯恐遭受打击报复。可不说吧,又不甘心。她将一张脸扭成了“不能说”三个字,含泪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顾大夫别问了,帮我看看,好疼。”
顾大夫满心疑惑,下意识地想到了阿舟,却不认为她有这种能耐。毕竟,阿舟在吴家活得还不如一条狗。若真是阿舟的所作所为,待吴二回来,也是要被剥层皮的。
顾大夫打开木门,伸出手,抚到银柳的手腕处,眉头就是一跳。这手腕,竟是被扭断的!且,扭的劲儿十分巧妙,伤了筋骨,却并未真的断裂。
顾大夫问:“阿舟呢?”
银柳的身体明显一僵,看出了紧张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