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了凡的控诉,李默书沉吟起来。
以正常的视角来看,这怎么都是了凡陷入绝境之后的颠倒黑白之言,当不得真。觉音佛法高深,身上并无邪气,度了满门妖邪,这是有大功德的。
至少李默书在兰因寺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不过在这种事情上,李默书还是十分谨慎的。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除魔卫道更要谨守本心,不迷信一人一事。李默书的剑道取“中正”二字,便决定了他的做事风格。
“你且说说。”李默书道。
了凡道:“我本昆仑山下一只小小貘妖,平日里在昆仑山左近城镇村庄出没,以人类梦境为食。李先生当知道,昆仑乃是四大圣地之一,我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作恶。我化形之时,食了伍姓人的梦,便为自己取名伍天河。直到十一年前,也不知觉音从哪听说了我,便过来将我抓到了兰因寺。”
按了凡所说,他一路上向觉音苦苦解释,可觉音根本不听。
觉音将他囚禁在兰因寺,让一群和尚没日没夜对着他诵经。伍天河初时只觉吵得厉害,可后来发现,那经文竟开始侵蚀他的意识,让他变得和其他人一般,只会念经。
好在他的能力颇有些不同,便强行封存了一半意识,进入自己的梦境之中。
等到那一半意识重新占据身体,伍天河发现另一半意识已经完全沦陷,他变成了一个只会念经的行尸走肉!即便他还保留着一半意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念诵起来。
从那之后,他只敢在无人时,才敢重新占据身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一半封存的意识,竟也被渐渐蚕食。他想逃走,可在寺中稍有异动便会暴露。
直到三年前,他的意识已不足五分之一,他知道再不想办法,迟早变成和其他人一样。于是,才有了柳茗香之事。
伍天河选择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家境优渥,又得柳老爷欢喜,生了这“怪病”必会全力医治。凡人自是治不好的,若真有大能经过,出手相救,那伍天河的机会便来了。
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竟有人能一剑斩梦!
这一剑,差点将他暴露出来。
觉音何等敏锐,见他终日恹恹便仔细查探,好在他这封存意识的手段不好破解,行为与旁人又无差别,才勉强蒙混了过去。
但今日李默书的出现,彻底将他暴露出来。
李默书听完,蹙眉道:“旁人且不说,只这了缘也不似你说的那般行尸走肉,只会念经。”
了凡道:“我说的行尸走肉并非没有知觉,只是将我们的性情尽数抹灭,无喜无悲,无嗔无怨。心中只有一佛,那便是觉音!”
李默书看向了凡道:“所以你仅凭一面之词,便要我与觉音大师斗法,救你出来?”
了凡道:“兰因寺刚刚抓了一个妖怪,这几天定会日夜诵经。李先生只要有心查探,必能看出一些端倪的。”
“哦?若真如此,倒是可以查探一番。你先随了缘回去,若我查明你所说属实,自会救你出来。”李默书道。
了凡神色微变,一想到回到那地方,浑身颤抖不已。
他已经暴露,这次肯定蒙混不过去了,也不知觉音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他。
但眼前之人已是他的最后希望,他不敢拒绝。
从梦境退出,李默书发现了缘似乎一无所觉,也不由暗赞这伍天河控梦之术的厉害。三人从柳家出来,李默书便与了缘二人告别,回了客栈,打算晚间去兰因寺探探究竟。
明心四人已经归来,听闻此事了结,也十分欣慰。
李默书忽地发现,墨尘并不在自己房内,便问明心道:“墨尘去了哪里,好像我昨日从柳家回来,便没见着他。”
明心道:“你昨日去了柳家,他便与我说四处看看,好像到现在也没回来。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丢了不成?”
这话一出,李默书想起伍天河在梦中所说,不由脸色大变道:“不会这么巧吧?”
他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客栈就在柳家附近,是以了缘二人此时并未走远,刚出了城,便被李默书赶上。
了缘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李施主追来,可是忘了什么事?”
李默书目光锐利,问了缘道:“了凡说你们刚刚抓了一妖,是何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