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生道,“为何放他走?”
卫墨反问道,“那你觉得郭敬会饶了他吗?”
吴生道,“不会!郭敬是不会留下一个废物的。”
卫墨道,“这种人,杀与不杀,有何关系?我只是不想让留下的杀伐营的将士受罪!”
吴生摇了摇头,“你这是善良吗?他们也没有为你说话?”
卫墨嘴角微微上翘,冷笑道,“或许吧!我相信他们会的!当兵吃饷,天经地义,这天下,还有比杀伐营待遇更好的吗?”
吴生低头思索了一下,笑道,“不错!没有将军令,没有人可以从将军阁拿走一个铜板,没有了将军阁的银子,郭敬石亨他们寸步难行,而且这些人的胃口早已被你父亲喂大了,朝廷的那点银子,喝酒都不够,你够狠的啊!”
卫墨冷冷道,“背叛,只需一次就够了,由贫入富易,由富入贫难,能喝酒吃肉,谁愿意吃糠咽菜。”
“是啊!”吴生点点头,“若是他们能够强硬一点,或许,你的母亲就不会死了!”
卫墨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死!是人总会死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人与人之间,也不过是利益的不同罢了。”
吴生不再言语,他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卫墨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情愿卫墨大哭一场,哪怕哭的晕死过去,他也不愿意看到卫墨如此淡定。
吴生还记得三年前来大同的时候,那天也是在下雪,雪同样下的很大,北风刮过树梢,呜呜乱响,屋檐下挂着三尺的冰柱。
当时吴生刚到将军府,卫英并不在军营,是由卫墨的母亲招待他,他也是在那时第一次见到的卫墨,一个文弱的少年书生,面色苍白,弱不禁风,穿着宽大的长白山貂裘,站在院子里,摇摇欲坠,好像那北风再猛烈一些,卫墨就会跌倒在雪地当中。
而吴生也是在那时候知道了卫墨的身体状况,原来卫墨根本不适合练武,不是经脉的问题,而是心肺的问题,卫墨的心一直不好,只要是剧烈运动就会心跳加快,面色赤红,鼻血直流,至于肺,更是糟糕,常年吃药咳嗽,对于这样一个身体,连基本的起码都困难,是根本无法习武的,更别说上阵杀敌了,就连最基本的生活也很需要人照料,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吴生做了卫墨的师父。
吴生在大同待了整整一年,帮助卫墨调养身体,教习医术。
只是没想到,短短的只过了两年,便发生了这种事情。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卫英战死,杀伐营解散,卫墨更是险些葬身在大同的牢狱之中。
而卫墨的母亲秋月,也在这段时间内,自杀身亡。
吴生记得秋月,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卫英只有十几岁,秋月也只有十几岁,那是在长江之上的一条船上,那时候,两个人还没有成亲,秋月很漂亮,很体贴,两人成亲以后,秋月在大同主持家中事物,为卫英少去了很多后顾之忧,就连先帝朱瞻基也对其夸赞有加,当场请旨永乐帝,封了秋月为一品诰命夫人,直到三年前,秋月还是那样的美丽,美丽当中多了一些成熟稳重,可没想到,两年前的分别,成了永远的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