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着二人的背影,夏洛眼神闪烁。
此刻,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位医生是白鸽请来的托了。
地平线报社的主编,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神通广大一些。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代表他想要摆脱白鸽、摆脱地平线报社的掌控,会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更加困难。
就在这时,一阵暗香扑鼻而来,随后夏洛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凯瑟琳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中,让他全身的肌肉猛地绷紧:“我可怜的孩子啊……”
被抱了——被本该与自己有杀子之仇的女性,怀着悲伤和怜悯的情绪抱在了怀中。
愧疚、错乱、羞涩、慌乱、紧张……无数情绪从心底深处涌出,最终化为某种漆黑的感情:
烦躁。
他想要推开凯瑟琳,但手伸到一半,却又僵在了半空中。聆听着传入耳中的低低抽泣,少年的怒火最终还是被苦涩浇灭,只余下心中一声深沉而悠长的叹息。
他伸出手,轻轻拍着凯瑟琳的后背,以示安慰。
他不能搬离沃拉姆家,因为那会导致平生事端。报社高层、官方机构那里,都不好解释。他不敢冒这个风险。
这一点他理解,完全理解,但是……这种错误而扭曲的所谓“家庭”关系,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夏洛自私,又自私的不够彻底。他真的希望自己是个纯粹的冷血者,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不用被自己所折磨了。
“我……很抱歉……”他缓缓说道,语速很慢很慢。他没有如簧的巧舌,除了道歉之外,他真的……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的右手伸入口袋之中,紧紧握住腐朽的硬币,任由冰冷的寒气通过手心侵入他的体内,让他感受到仿佛血液冻结的寒意。
我很……抱歉……
看着低头不语的夏洛,凯瑟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露出安慰的笑容,柔声道:“没事的,让时间……抚平伤口吧。”
脚步声响起,卡莱恩自玄关返回。看着眼角含泪的妻子,他眉头微挑,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声轻叹:“我……去见见罗杰·史密斯。如果他不怀好意……我会找到其他可靠的催眠师。”
“不必……勉强。我没事的。”夏洛忍不住出言,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反正不管找谁,他都是绝对不可能回忆起“夏洛·沃拉姆”的记忆的。
因为那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
而卡莱恩并没有理解他话语中的深意,只是朝他说道:“你不必烦恼这些,保持平和的心态有助于疗养。放心,虽然已经退出了商会的权力中心,但我毕竟是紫金雀的创始人之一,跟金钱有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嗯,除非你一把火点了大金钟。”
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他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妻子:“凯瑟琳,下午你有什么安排吗?”
金发的妇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梢,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嗯……我想带夏洛出去走走,散散步。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也许会让他想起些什么。”
“……也好。”卡莱恩点了点头,提醒道,“不要走太远,不要靠近偏僻的地方,天黑之前务必回家。”
“这两年,因为王室和教会的矛盾持续激化,许多本土帮会都重新活跃起来。现在伦德尔的夜晚不同以往……不是那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