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画出来的人。”
再往后的故事,书生就无论如何都不肯多说了,给听众留下了充足的遐想空间。
不过瞧他这副落魄浪荡的样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结果。
茶楼的老板和老板娘,已经讲完他们经历过的鬼故事了。
外面的大雨丝毫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
于是,接下来讲的,便是那行商的故事。
行商没喝酒,而是喝了口没加盐巴、辣椒、陈醋、白糖等物的茶汤润了润嗓子,干脆地讲了起来。
行商的表达欲没有书生那么强,也不会什么起承转合,然后断章等人捧哏的套路,就这么平铺直叙地讲了起来。
“久视十三年的时候,我从关中道的渭北府临晋县,走蒲坂渡过黄河,去河东道的南汾府玉璧县,当时是跟着商队贩蓝田玉到太原,你们别听玉璧这个名有玉,其实是个东西魏时候的古战场,除了万人坑和一座城,啥都没有。”
久视,是武周女帝的第四个年号,取“长生久视”之意,世上能长生久视的只有仙人,仙门被祖龙君封了近千年了,这年号的意思很简单,她老人家想要努力修炼成仙。
至于之前的证圣、圣历、神功三个年号,也基本都是字面意思。
“听老人说过。”茶楼老板点了点头,插嘴解释道:“那时候还是北方的巫族统治着中土人国的北边,巫族炼体士强横无比,几次玉璧大战打下来,玉璧城周围塬地的黄土都被染成了红土。里面有很多巫族炼体士的精血,到今天都是红的。”
“是,不过我遇到的诡异事情,跟古战场其实没啥关系。”
行商蹙紧了眉头,叹了口气说道:“也是我那时候贪财,大财小财都贪,跟着商队走着走着,就看到路边有一枚铜钱。我见没人捡,寻思就是没人要的呗,就自己捡了起来。
当时也是糊涂,商队里谁不惜财?哪怕一文钱,如果有人看见也肯定轮不到我,结果啊,那是一枚买命钱,只有我能看见。”
“后来呢?”书生很积极地给行商捧哏。
行商却辜负了他的期望,讲的故事丝毫没有一波三折,只是说自己请了西京长安神龙寺里的和尚,耗尽家财方才驱了邪,由是悟出了这一趟是破财免灾的道理。
行商讲故事不如书生有趣,也没留下让人遐想的空间。
那四人看向了沈不渡三人,期待着他们讲点有趣的故事。
沈不渡没有讲,反而沉吟了片刻,问行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以把鬼的买命钱投入到神龙寺的公德箱里,让佛祖跟他刚?”
行商一愣,旋即如醍醐灌饼一般,浑身颤抖了起来。
行商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丝丝抖动扭曲的裂缝。
这显然不是人类在极度激动时身体会产生的表现,至少人是不应该有这种裂缝的。
茶楼里那桌上的四人,却丝毫无觉。
行商只是连连惊叹:“小师父,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小僧还有个大胆的想法...”
沈不渡看向四“人”,说道:“有没有可能,在路边茶楼里讲鬼故事的,也是鬼?”
“不可能”书生连连摆手。
“绝对不可能!”
老板严肃地摇了摇头,但却被老板娘拍了一巴掌。
“你打我脸干嘛?不是说了有外人在的时候要拧大腿吗?”
老板娘指着他渐渐虚化的身体,茶楼老板这才发现,他的大腿已经消失了。
“糟了,我们是鬼!”
老板看着即将消失的第三条腿呆了。
“娘子,鬼不会没有哪个东西吧?”
这是茶楼老板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
再回首,云散雨收,哪还有什么茶楼?
不过是路边竹林外的荒坟野冢罢了。
沈不渡看向极远处消失的一抹青色身影,陷入了思索。
没想害他们,布局之人图的是什么?
难不成真是为了给他们讲两个不算精彩的鬼故事听?
沈不渡的疑问并没有得到答案,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线索,恍若一梦般,三人面面相觑,复又踏上了行程。
少顷,几位神秘的黑袍人掠空折返而至,看着眼下已经是第二次搜索的荒坟野冢,又看了看远处的陈家村,全都空无一人。
为首一人咬牙切齿道。
“...到底是谁,害了本堂主的阴崽!本堂主不会放过你的!”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