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吧,这一趟下山或许会成为你蜕变的机缘。”
看着勇敢地向山下走去的弟子,三葬禅师的目光里露出了追忆往昔的缅怀神情。
最终,都化为了一声长叹。
“悟空,多喝热水。”
热茶汤浇在茶宠小石猴的身上,小石猴似乎微不可查地产生了一点变化。
......
沈不渡有一点点路痴的属性,但是这不耽误他顺利找到目的地,也就是离寺庙有段不短距离的陈家村。
一位僧袍布履的少年,很快来到了村子口的木桥。
水中藻荇交横,几朵早开的荷花出淤泥而生,一道十几步的木桥“吱呀吱呀”地硬是走出了惊心动魄的感觉。
“幺娃,别往井边去!”
村口枝叶茂密的树下,正有一位老翁看着孙子。
孙子正贪凉,靠着水井试图消消暑。
老翁忙撑着膝盖从胡床上站起来,拿着自己编的扇子作势欲打。
“哎呀阿爷,我太热了。”
老翁板起脸教训道:“陈财主家都闹邪祟了,你怎晓得这井里没有吃小娃娃的水鬼?”
“阿爷,为什么同样姓陈,人家夏天就有冰块啊,我们家就没有。”
“因为人家祖上是旅帅,太宗给他家分的田多,当今圣人登基了,这些田就都成他家的了,有了田就有钱,有钱才凿得起冰窖,明白了吗?”
梳着冲天辫的小娃娃似懂非懂。
“你阿爷当年也是勇冠三军的猛士。”老翁叹了口气道:“直到跟着太宗北征巫国的时候,膝盖中了一箭...”
沈不渡上前行了一礼,问道:“阿翁,小僧有礼了,请问陈财主家在何处?”
老翁抬起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后生,顿时微微一惊。
世间竟有这等美男子?
剑眉星目,鼻梁直挺,嘴唇薄而红润,肤色白皙细腻如瓷器般光滑,身姿挺拔,气质超尘。
老翁忽然觉得,说书人嘴里的掷果盈车、看杀卫阶,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便是再往前数数,大周、大唐、大隋,到了北周北齐的时代,恐怕这小和尚也能与兰陵王高长恭一较高下了。
老翁回过神来,笑呵呵地伸手指道:“从这里往前走,到了岔口右拐进最深处便是了。”
“小师父,小心点,他家最近闹鬼,很危险。”
“谢谢阿翁,小僧明白。”
村里路边人家的篱笆旁,一朵娇俏的小红花冒失地探出了头。
不知是不是那边太热的缘故,小红花除了沾了些陈露,便再未获取水分,此时在烈日的暴晒下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沈不渡拔开葫芦的木塞,略略润了几滴水给花下的泥土,随后转身继续前行。
到了老翁所指的尽头,十数间瓦房被围成了一个院子,已然是陈家村里最气派的存在了。
一名容貌艳丽的少妇,正在追着“咯咯咯”直叫唤的大公鸡满院跑。
“你给我停下!”
大公鸡哪肯听她的,扑腾着翅膀摔落几根鸡毛扬长而去,缩在犬舍里愣是不出来了。
见院门口站着一位极俊俏的小和尚,用小臂上衣袖擦着汗的少妇歉意地一笑。
她隔着院门问道:“敢问这位小师父有何贵干?”
“女施主,小僧乃是西行寺的僧人,法号不渡,陈之才请我来驱邪。”
本是和颜悦色的少妇,微微蹙眉,但看在小和尚这张怎么都厌恶不起来的脸上,少妇还是将他请进了院里。
听了院门的动静,有一位长衫年轻人迎了上来。
“二郎,你带这位小师父先去外堂坐坐,让仆人上茶汤。”
沈不渡微微一愣,他原以为这姿容艳丽的少妇是陈家的儿媳,如今听这命令的口吻倒是不太像,年龄也不太对的上。
两人行礼,略作寒暄后,陈二郎便带沈不渡进了外堂。
方才坐下,沈不渡便是微微一怔。
透过内外堂的门户,他发现内堂里,赫然停着一口未钉死的薄皮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