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你的爹真的是寿尊吗?”
白驹醉醺醺地答道:
“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他真的离开太久了,我有些记不清了。”
红袖刚想接着问,一旁的山青又在朝她使眼色,还想要用酒壶堵她的嘴,被红袖一把推开,然后凶巴巴地瞪了回去,骂道:
“你有病啊!才喝几口就撒酒疯!”
山青一下被骂蔫儿了,灌了一小口酒,低头不再说话。
红袖于是接着问:
“我在南陆也认得一个你们漓远族的寿尊,你爹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白驹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谁会忘记自己父亲的名字呢,只好苦笑着说道:
“这我怎么会忘记,他叫古怀亦·沁南歌。”
“啊……真的是……”
红袖吃惊地捂住了嘴。
一旁的山青则是无奈地抱住了脑袋,心想世间竟然真的有如此巧事,命运这种东西,真的是玄不可言。
白驹还是醉醺醺的,没注意到两个人异样的表现,打了声招呼,又去找徐四野拼酒去了。
红袖仍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古老头还在十方街时,红袖就没事偷偷从醉怀居拿些酒出来,央求古老头给他讲故事。
后来还和他一同坐船北上,在涯海之上亲眼目睹古老头归天。
如今兜兜转转,竟然又结识了他的儿子。
可白驹还不知道,他的父亲,漓远族的寿尊,已经在涯海归天了。
红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那个南陆的布商公子为古老头念的那段悲戚的悼文。
“苍历甲若之年,漓远寿尊者,古怀亦·沁南歌,魂归于九江之出,涯海之境,叹无亲者在侧,唯吾等衔哀致诚,谨以东山之落木,涯海之清波,天穹之孤云,兼清茶淡酒,祭于灵前,呜呼,望青鸟托寿尊之英魂,达九天之上,终归故里……”
古老头,他是想回家的啊……
红袖红着眼眶,喃喃地说道:
“怎么办,山青,你说怎么办,白驹还不知道他爹已经过世了啊,我们该怎么告诉他啊……”
山青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刚才在树屋我就大概猜到了,所以才不想你追着问,漓远人离乡游迹天下,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再回来,或许……该不让白驹知道……”
红袖立刻打断了他,一脸认真地说:
“不行,我们一定要告诉他,那是他爹啊,我从小没了娘,我爹又是个赌鬼,但古爷爷是多好的人啊,如果他死了都没有家人知道,他的儿子还以为他四处游历不想回家,那是多可怜的事情啊。”
山青默默无言,红袖说的没错,白驹是应该知道古老寿尊在油尽灯枯的时候还想着回归故里,想着能见上家人一面。
可红袖不知道,寿尊并非寿终正寝,他真正的死因恐怕只有自己和那个在他看来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的人知道……
山青决定把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