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半响,叶向高再次说到:
“陛下,有时候退一步,是为了更好地前进两步。”
朱由校明白他的意思了,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懂的,只是不愿这样做罢了。
妥协是政治的灵魂,在具有某种合作可能的情况下,为了实现更长远的政治目的,以不损伤双/多方根本利益为前提,做出某些并不情愿的让步,是正常的选择,在很多情况下,也是明智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可以妥协,妥协是众多选项中的一个,人类永远都是有选择的,只是有的时候那个选择比绝大多数的人所以忽略,那就是死亡。
当然,朱由校离哪个最糟糕的选择还有相当的距离,别说现在他没有沦落到要面对的地步。
“目前的做法就已经是朕妥协的结果了,向我的内心妥协。”
“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百石。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伐薪樵,治官府,给徭役……勤苦如此,尚复被水旱之灾,急政暴虐,赋敛不时,朝令而暮改。当具有者半贾而卖,无者取倍称之息;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债者矣。”
“而商贾大者…”
“而商贾大者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操其奇赢。”不等朱由校说完,叶向高便插嘴了,朱由校看着他,眼神有些漠然。
“…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蚕织,衣必文采,食必粱肉;无农夫之苦,有阡陌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势,以利相倾;千里游遨,冠盖相望,乘坚策肥,履丝曳缟。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农人所以流亡者也。”
“这是晃错的《论贵粟疏》,陛下能知道这些,老臣就很欣慰了。”
不仅仅是叶向高这样想,在场的老臣们都是这样想的,甚至他们对于皇帝的文化水平还有些惊讶,甚至一时间没有控制好表情。
朱由校看着底下的大臣一脸“原来你识字呀”似的样子,感觉得突然有些心累。他继续说道:
“其实朕更想说的是下一句: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故俗之所贵,主之所贱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上下相反,好恶乖迕,而欲国富法立,不可得也。”
“权贵只晓傲门第,忧国此中真乏人;豪阀但知夸积富,社稷彼心何尝思!国衰如此,必须雷霆手段。”
听了,朱由校这一席话,在场的众人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