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闷热,何安稳靠着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蒲团扇风暂时歇息,看着忙前忙后的季载何寺连声的感慨。
“和我一样,都是吃过苦的苦命人,到底是勤快”
说完何安稳看着躺在树荫下摇椅里纳凉的何绍,怎么看怎么膈应,最后实在忍不住过去踹了一脚,从椅子上摔下来的何绍哪里知道自己遭的这是什么无妄之灾。
何绍当然不是在休息,只是闭着眼在思考如何对付樊楼,怪只能怪天气太热。
有了季载以后,香肉店能卤出来的肉几乎翻了一倍,生意也好到了让旁边的角店都要眼红,每天一大早就有人排队。
“窦都知您来了”
“您前边请”
“这怎么好意思”
“您公务繁忙大家都通融一下也理所应当”
一个手面白无须头带冠中年,手提食盒脚踩毡靴,每走几步就会有人打招呼。
何绍一开始便知道这个被称为窦都知的不是一般人,却也不清楚到底什么身份,每一次他来的时候排在前面的人都会主动让出来位置,而后边的人除了赔笑脸也没有任何意见。
拎着的食盒上也与其他人不同,枣红色还带着龙纹,大宋从崇尚红色只有达官显贵才有配红的资格,而龙纹是宫内的人才能使用。
直到有一次趁人酒醉后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窦都知本名窦恩,是宫中内臣,掖庭局都知负责后宫嫔妃们的吃穿用度。
“何郎君,我又来打扰了”窦都知无论见到谁脸上都带着笑意。
“这是什么话,您能来是我们的荣幸,里面请”
“不了,今天还有其他要务,老样子装到食盒里,别人贵人们等久了”
窦都知递过去食盒,有取出来一些散碎的银两放在柜台上。
“都是老熟客了,您这就见外了”
何绍推脱不要,窦都知语气有些不悦。
“我也是替人跑腿办差,若是让贵人们知道没出钱那可不得了”
“行,那我就收下了,我给您去装”
何绍取过食盒,头肉和元蹄各装了三份,虽然香肉坊号称限购但也分人。
给宫里准备的东西何绍不敢有半点大意,稍有差池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您要的装好了”
窦都知接过食盒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分量,满意的笑了笑。
“刚刚入了伏天气热,贵人们胃口都不是很好饭量也少了,你这口吃食可帮了我大忙啊”
窦恩与其说是说给何绍听的,更像在告诉其他人宫里的很喜欢,这是在替小小的香肉店扬名。
宫里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尤其是喜好,一个贴上了天家喜欢标签的香肉店更是生意爆棚。
“您忙前忙后连坐下喝口酒的时间都没有,专门给您打包了一份”
窦都知右手提着食盒,左手拎着何绍给他用荷叶包起来的肉离开。
窦都知也算是这里的常客,每次来都会要三份店里的肉食,但总是提着一个四层食盒,何绍也是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奥秘。
食盒上下三层放的都是肉食,而中间的一层放的是银两。
遇上这样的人客套话要说,说给别人听,正经事也要干,两者缺一不可。
掖庭局是内侍监下设五局之一,窦恩只是掖庭局都知,在宫中地位并不算太高,否则也不需要到一个小小的香肉店来捞好处。
相比内侍监那些位高权重的内臣,何绍更愿意自己扶持一个,这样自己扶持起来的不会有二心,何况小小的香肉店也满足不了那些大人物的胃口。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宫里的,何绍当然会想办法结交一下。
何绍年纪虽然小,但是聪明识趣表现的更像是一个老油子。
大宋律对犯人很宽容对贪腐却堪称严苛,窦恩也不敢明目张胆,因此用食盒一试,没想到何绍立马会意办事滴水不漏。
窦恩打开食盒里面除了放着两锭银子还有一张纸条,约在休沐日万春楼相见。
从唐朝开始,宫中的太监和宫女每周就有一日休沐,大宋对内臣更优待每三日就能休息一次。
皇宫也有一些暗门在当差之余能出来,不过窦恩很好奇这个机灵的年轻人见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有事情求自己?”窦恩猜测道。
相比于那些官宦人家的家仆,一个宫中都知的地位自然要高出不少贵不可攀,但在宫中都知满地都是,小小的掖庭局都知就有好几位,上面还有大都知,像掖庭局这样的差门还有五个之多。
窦恩已经年方四十正是往上爬的时候,只不过他本身没有什么资源,掖庭局也不是要紧的衙门,根本捞不到什么好处,都知一职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何绍聪明归聪明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角店商户,无论是权势还是钱财上都并不能给自己太大支撑,因此窦恩并不准备见。
转念一想到或许能收到一份孝敬,抱着多捞一笔是一笔的想法窦恩这才决定会会何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