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慈殿外汉白玉台阶上,叶沛一跪就是四个时辰。
本来叶沛身体强壮,跪上一天半日不是问题。可是叶沛昨夜饮了酒,又没睡什么觉。
目前春末夏初,虽说没有热透,但是太阳底下还是很热的。
四个时辰以后,叶沛又渴又饿,渐渐体力不支,晕晕沉沉,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福宁殿里,赵祯坐立不安,眼睛一直盯着滴漏,一会儿就问问,“陈忠意,什么时辰了?”
陈忠意答:“未时四刻。”
没一会儿,又问:“什么时候了?”
陈忠意说:“申时一刻。”
赵祯吩咐:“你再去宝慈殿外看看什么情况。”
陈忠意说:“是。”
没一会儿陈忠意飞跑着回来禀报:“官家,不好了,叶姑娘晕过去了。”
赵祯豁地站起来,“快,去宝慈殿!”
太后刘娥不见,赵祯在殿外跪着说:“大娘娘,您就饶了叶沛吧!大娘娘!”
刘太后不理,赵祯跪在门外落泪,此时的赵祯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他以为自己已经有了些许羽翼,此刻才终于知道自己的稚嫩,他不但没有保护好叶沛,反到让她即将为了自己丧命!
赵祯握住双拳捶打着楠木雕花的门板,颤抖着哭喊:“大娘娘,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将来孩儿一定都听大娘娘的话。”
过了约有两柱香时间,任守忠出来说:“官家,太后说让叶姑娘回去吧!”
赵祯喜出望外,磕头谢恩,站起来飞一般跑到殿外台阶上,抱起叶沛,往福宁殿去。
陈忠意跟在后面,着急地说:“官家,让小的来抱吧!”
“官家,别闪了腰!”
“官家,您抱了这么久累了吧?”
“闭嘴!”赵祯只甩出一句话来,陈忠意不敢再多言。
赵祯抱着叶沛一路走得飞快,转眼到了福宁殿寝殿,赵祯将叶沛放在自己平时睡的龙床上。
陈忠意急道:“官家,这可使不得。”
赵祯骂道:“混账东西,一路听你胡说。快去倒些温水来!”
陈忠意也不敢再多言,恭敬地退了出去。
赵祯让叶沛躺下,用湿毛巾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会儿陈忠意端水进来,赵祯又亲自给她喂了一些水。叶沛渐渐转醒过来。
赵祯见叶沛睁开眼,高兴地说:“沛儿,我在这里呢!不怕!”
叶沛靠在赵祯身上,苦涩一笑,问道:“六哥哥,你真的在乎我吗?”
“不要说了,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沛儿深陷其中。沛儿,你要相信我,我是在乎你的,我不想让你只身犯险!”说着,赵祯流下泪来。
叶沛听了这话,涌出委屈的泪水。
跪在宝慈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叶沛想了好多好多,她突然理解了赵祯的苦衷,他高高在上的地位让他不能只爱她一个人,他要为了他的事业放弃很多东西。
叶沛饱读诗书,怎么会不明白,成就一代帝王,伏尸百万,血流千里是常事,如果他是明白她的,她是否愿意为他献出自己的生命呢?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若真有一日……”叶沛顿了一顿说:“譬如今日,六哥哥不要因为我坏了大事!”
赵祯想不到叶沛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紧紧搂住叶沛,用自己流着泪的脸贴在叶沛脸上,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过了一会儿,叶沛还是忍不住解释道:“六哥哥,我真的没有给大哥哥透露过试题。”
“沛儿,我知道你没有帮着赵允熙来骗我,我都知道了。你是我的好沛儿!”
“六哥哥,我不想你和大哥哥为了我而争斗,最后弄得两败俱伤。”
“这不关你的事,赵允熙他是咎由自取!我已经对他网开一面了。”赵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是不是燕王为难你了?以后你不要再回燕王府了。”
叶沛抚着赵祯搂住自己的手,纤长而白皙,缓缓地说:“你这样反而陷我于不仁不义。”
“赵允熙做的那些事不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只是为他那一己私利,谈什么仁义恩德!”
“可是我怕姨母伤心。”
赵祯皱眉应允:“嗯,我知道的。”
叶沛说:“我知道六哥哥是要做大事的人。”
赵祯表情凝重,“只恨我现在不能马上亲政,让你受了许多委屈。等我亲政了,看谁还敢欺负你!”
叶沛说:“我小时候读书,说竹子在地下要长三年,然后一夜之间破土而出,十天就能长成一人高。六哥哥,你就如同那竹子一样,懂得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沛儿果真懂我!”赵祯低头深情地望着叶沛。
叶沛扭头看着赵祯,凝视他精致的五官,仿佛再也见不到他一样深情。
叶沛看着赵祯近在咫尺的脸,闻着他的鼻息,突然想起昨夜做的梦,怎么这么快就成为现实了?
叶沛一下羞得从脸红到脖颈,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