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捕头身上带着沉重的镣铐,萎靡的窝在一间单人牢房里。
这是县衙大牢之中最里面的一间囚室,以往都是犯人家里使不少银子才能住进去的特殊所在。
可哪怕是单间,那尿桶的骚气也熏得郑捕头透不过气。
呆在单人牢房里,他心里多少还有些安慰,以为是曾经的兄弟们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照顾他,才特意给他安排在这里。
他回想起破家时情景,双腿又打起抖索,那些身着黑色锦衣的影龙卫兵士如狼似虎,都没有喊话就直接撞开他家的大门。
他老爹只是看一眼,还没开口说话就被那些人一脚踢倒,他老婆刚想撒泼打滚,就被反正扇了十个耳光,脸肿的连郑捕头都再也认不出来。
郑捕头刚要喊句还有王法吗,可王法二字才吐出一个王字,就被一个身着百户军服的大汉一脚踢在他脸上,硬生生的把王法二字连带着还有二颗大门牙都塞回他肚子里。
虽然郑捕头以前也如此对付过那些抗税的刁民,这本是他的看家本领,可今天看到更专业更讲效率的人,将这些手段用到自家身上,他才知道什么叫痛苦,什么叫欲哭无泪。
影龙卫这群混蛋,根本不讲道理,太不讲王法。
他觉得很委屈,大家都是为朝廷做事,有多大的事不能好好商量。
有脚步声响起,声音由远及近向着他的方向走来,来人提着个小灯笼,让昏暗的牢房中有了一丝光明。
看到来人,郑捕头心中升起希望,咽口唾沫沙哑地冲来人说道:“苟道兄弟你可来啦,是来放大哥出去的吗。”
吴苟道将灯笼提起来一些,把灯光照到自己身上,好让郑捕头看清他身上穿的那件捕头缁衣。
郑捕头脸抽动一下闪过一丝怒意,但马上反应过来,嘴上有些漏风地笑道:“这身衣服老弟穿着真合身,哥哥早就觉得只有吴老弟才配穿这身衣服。”
吴苟道温和说道:“郑爷客气,这种地方可不是郑爷这种贵人能呆的地方。”然后一招手,他身后无声闪出二名一身黑衣的影龙卫士卒。
郑捕头神情先是一呆,转而惊恐起来,他根本没有发现还有两个影龙卫的人跟着吴苟道一起过来。
“有劳二位兄弟,给咱们郑爷换个宽敞明亮的地方,好好松松筋骨。”吴苟道语气依然温和。
郑捕头吓得魂飞天外,都忘记求饶,只是拼命地往牢房里面躲去。
二名影龙卫士卒也不废话,一人从袖中抽出一块破布,另一人过去踢倒郑捕头,用脚踩在他的脸上,伸手接过破布将他嘴塞个严实。
然后二人架起已经瘫软如死狗的郑捕头,拖着他向大牢外走去。
吴苟道打着灯笼笑眯眯地跟在他们身后,沿途路过一间间牢房,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这四人,全都低着头假装已经睡熟。
吴苟道走到大牢门口,回头冲牢里说道:“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管好自己的嘴,也许明儿早还能吃上牢饭。”
说罢吴苟道嘿嘿一笑,转身离开。
自有狱卒拿着小孩手臂粗的铁链再次将牢门锁紧,大牢里面再次归于黑暗。
从此姚安县里再没有人见过郑捕头这个人,就像他从未在姚安县出生过一样。
稍早前,吴苟道在九娘的小楼中见过肖华飞。
吴苟道首先向肖华飞汇报这几日天的收银进度,和肖华飞的预料有些偏差,原本他以为吴苟道这边要拖上几日才能有结果。
没想到大晋的富绅们对当官的热情极高,只要吴苟道选好目标一开价,对方连还价都不还。
有些人甚至还额外送银子给吴苟道,感谢他把这天大的机会送上门而不是先找其他人。
他就这样敲开一户户高门大院,除去云铺渡卫所指挥这个武官帽子没有人想要,其他的职位基本都已发卖完毕。
因为大晋武官除去喝点兵血,克扣粮饷,基本没银子可以赚。
而且在官场地位上武官也比文官低下太多,没有人会带银子求武官办事,这个职位自然受到富绅们的嫌弃。
吴苟道这次狠狠抽了一笔佣金,快有将近三千两的进项,他将其中二千五百两银票送到肖华飞面前,可肖华飞看都没有看,便又把这叠银票甩到他怀里。
肖华飞只是嘱咐他,千万别短了孙喜他们要交到宫里那份银子,就不再关心此事。
九娘笑着把银票帮吴苟道叠好,给他塞到怀中。
吴苟道不无心酸地向肖华飞抱怨,他和他爹二代人为国家流血效力,可到手的饷银还没有这几天得到的银子多。
肖华飞心道,世上果然没有比官帽子更好卖的东西,只是后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