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昨夜不是去那望海阁吃饭,你又怎能知晓施家,以及这巨港华族的真实面目?”
“人命如草芥,便如那五名侍卫与十几个镇海军官校一般。”
“他们求得富贵,需负担生命的代价,唯有分出你死我活,强者可掠夺一切。”
“却不想,还有更强者横立屠刀……”
“而不似我神国子民,力壮者扶持弱小,人人喜乐安宁。”
“宋非寅自然也犯下了罪,因此我才设立种种磨难,要他经受洗礼……”
“若他真能醒悟,便能与苦难中得见真知,成为均衡的信徒。”
大长老对此最有感悟,因莫多克人便是如此,各部征伐战乱,最终才得以团结一心,走向磨砺之路,定立神国。
“赞美均衡……”
周黎安笑着摇头:“好了,还是那句话,于旧土之中游历,我为公子,你等为我仆从!”
“下一站……”
“我们直往大明!!”
嗖嗖嗖。
雪女、大长老与库克莫消失不见。
只周黎安一人撑着小船出发,却也不是行去港外,而是折返向上,寻一处密林,绕行巨港城外。
至中午。
他才真正远离了巨港,于无人山坡上,闪现离去。
再降临时,便是深夜。
巨港城在远方摇曳灯火,而这周遭近处,唯有虫鸟嘶鸣。
H225显现。
于黑夜中荡起宛若雷鸣声,渐行渐远,只引远方凡人惊叹而不知神明曾至。
……
时间回到黎明时分。
宋非寅仿若神游,何时走出暗道都浑然不觉,一直到面前声音将他惊醒——
“大少爷,老爷唤您去一趟。”
宋非寅“嗯”了一声,管家正要回身领路,却被他按住肩头。
“老金,你是我宋家老人了吧?”
管家一愣,微微颔首,又扳着指头算:“大少爷生时,我入府恰好10年,少爷是我一直看顾大的,到您与施二姐……”
“好了。”宋非寅打断道,“你可还记得,昨夜我带回的贵客?”
管家一听,顿时会意了,这是少爷有嘱咐,他思前想后,先默默点了下头。
然后就见少爷脸上露出笑容,又问:“那你可还记得他们的模样?”
这一次,管家就彻底了然了,对答从容:“昨晚夜已深,我这双昏花老眼哪能看得清啊?”
“嗯。”宋非寅满意颔首。
但那管家又道:“但其余几人就……”
“少爷,要不要我去料理了?”
管家轻描淡写的模样,仿佛料理几条海港的烂鱼臭虾。
这在巨港太过平常,凡高门大户,谁家门庭不是以尸骨堆积的呢?
然而,宋非寅脸色一变,却是摆手道:“送他们离开三佛齐吧,予以足够的财务,另寻安身之处。”
“少爷,万万不可啊。”
管家着急道。
因他知晓,但凡心慈手软之辈,下场都极度凄惨。
少爷若为保守那几人行迹,就必须狠辣。
可此时的宋非寅已不是曾经的他。
无形的规则,已将他笼罩;
若不遵行,便为背弃。
“此事按我说的作,予他们一份安宁,若念着我的仁慈,便永远不要归来!”
说罢。
宋非寅快步离去。
只留下管家一人,呆愣原地。
少爷何时生出过妇人之仁?当年不惜赴死北上领封,不就为博一个远大前程?
如今施二姐已有崛起之势,眼看将到关键时刻,却要放弃吗?
可半晌后,老金还是朝那背影远去的方向,露出笑容:
“暴戾终是草莽;”
“仁德可济天下。”
“只是任重道远啊!!”
宋府后院。
早是宋家老爷子的颐养天年之地。
自宋非寅领封赏而归,便很少露面;
老爷子是聪明人,大儿子已是施家赘婿,宋家就不能于巨港喧宾夺主,显露爪牙,此为安生之道。
所以,即便昨夜望海阁发生大事,他也是今早才得知。
宋非寅踏入院中时,幼弟宋奇也在。
趴伏地上,后背尽是鞭痕,已是昏死过去的模样。
宋非寅见后苦笑:“父亲,您又是何必呢?”
宋诚坐于椅上淡淡道:“你以为我是做给你看?”
“儿子不敢!”
“哼。”宋诚冷哼,“我既然将这个家交予你掌管,你就应看好这个畜生!”
“那对母子机关算尽,无非是要你兄弟内讧,分散宋家力量……”
“外面言称我宋家大小皆赢,实则真到尘埃落定那一天,巨港再无宋家,只会被施家吞并。”
“草绳拧成一股,才可拖船远行,你要记住啊非寅!”
宋非寅连忙应是:“我知!”
老爷子知晓大儿子是有出息的,也就没再多说,对下人挥了挥手,便有人将昏死过去的宋奇拖走。
只在人走后。
后方堂中就有两道人影踏入。
宋非寅一见,顿时大惊:“瑶儿……阿肆,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施二姐,瑶儿是其闺名。
宋诚大笑:“怎么,还怕你家着母老虎听了我方才得话,对你有什么看法?”
“我既当着她的面说,也就是让她知晓,宋家这一股力量,都是支撑着你们的。”
施二姐对那“母老虎”的称呼也没生气,松开牵着阿肆的手,就盈盈上前作福:
“我与宋郎恩爱十数年,早已从他品性,见得公公一身浩然正气,怎会作疑呢?”
“想当年若非公公主动退了那一步,今日之巨港,姓宋、姓施还是两说……”
宋诚摇头:“你就别嘴甜了!我若斗得过你父,我怎会不尝试呢?因我知他能力……”
“就算在当年,梁王也得礼让你父三分,这宣慰使之职,非他莫属。”
“好了,不提这些陈年旧事。”宋诚眼光一凝,望向宋非寅。
“说说吧,那位贵客到底是什么来头,让你不惜当众与咱们这位施二姐撕破脸皮,还闹得要下休书?”
“你这孽子若真被人休了,我宋家之名就真得臭满苏门答腊了!”
施二姐也期盼的望来。
她一夜未眠,辗转反侧所想都是宋非寅的那一句话——
若得此造化,如能登天!!
如她相信公公宋诚一样,她更相信自己的情郎!!
然而,二人所见宋非寅的神情,并无激荡兴奋,反而古井无波。
只稀松平常一句,作了了结——
“是我认错了!”
“那公子只是一普通海商之子,昨夜我已送他们离开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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