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陈凡就该在厂子里收国库券了。
可该怎么收呢?
活了两辈子陈凡也没干过这种事儿。
上午埋头工作一会儿,眼看快到中午了。
陈凡看看老温在看报纸,就讪讪地问道:“温科长啊,您手里有国库券吗?”
温科长叹口气:“别提了,我们两口子这些年摊派了1000多块的国库券,前两天才好不容易嘚瑟出去了。”
陈凡点点头:“您多少钱出的?”
“平均一年百分之二吧。”
“嗯,还行。”
陈凡顿时心里有底儿了。
因为陈凡并不知道自己该用多少钱来收国库券。
从道理上讲,国库券应该比定期储蓄的利率高。但那是在90年代以后。
90年代以前,国库券的利息就是比银行定期储蓄的利息低。
要不是摊派,要不是政治任务,还真没人愿意买。
温科长放下报纸打量陈凡几眼:“怎么?你们家国库券也不少吧?”
“那倒不是,我一同学想收……”
“哦,挺好啊!大王燕!你前几天不嚷嚷着要卖国库券吗?”
被叫做大王燕的女的其实只比陈凡大两岁。
因为脸大、块儿头大,厂子里不论男女老幼,都叫她大王燕。
“是啊,多少钱收呢?”
“这个……”陈凡刚想开价。
老温立刻说:“废话!当然是跟我一样了!”
陈凡长出一口气。
好险啊!差点犯错误!
陈凡刚才想在老温的基础上再加一个百分点。
也就是百分之三。
因为眼下一年期定期储蓄利率都百分之七点二了,百分之三还真是不多啊。
可要真给出百分之三,那不等于打老温的脸吗?
这是人情世故!
没人愿意当煞笔!但如果大家都是煞笔,那你就不是煞笔。
“有点少啊……”
“少啥少啊?现在这会儿大家都恨不能倒贴把国库券兑出去,你还嫌少?”
“那好吧,等中午回家吃饭时,我就拿来。”
接下来,噼里啪啦,其他几个老娘们儿纷纷表态,要把国库券卖给陈凡。
全科室算上老温有十二个人,9个女的,3个男的。
9个女的中,五个是老娘们儿,四个是大姑娘。
其中一个是实习生,比陈凡低一届,大化的大学生。
若干年后,老温就跟着她到米国去了。
眼下看起来,他们其实早就暗通款曲了。
“师傅,我家里也有国库券,明天就拿过来啊。”
吴娜娇滴滴地说。
“你可拉倒吧,家里的事儿,你一个小屁孩儿哪做得了主。”
陈凡心说,老温啊老温,你丫可够狠的啊,真忍心下手啊!
老温结婚早,孩子都十五六岁了。
吴娜比陈凡低一届,面相显小,看起来就像十来岁的小姑娘。
可陈凡身为过来人,也算阅人无数了。
很多人看外表是看不懂的。
在生活中,很多热情奔放的女子,未必多么开放。很多文静矜持的女孩儿也不一定就很保守。而且男女这事儿把本身就没有谁对谁错。俗话说,母狗不掉腚,公狗上不了身。都不是什么好干粮。
老孙头显然也看出端倪了。
他以前特别爱跟大姑娘小媳妇开玩笑,常挂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想跟师傅学得跟师傅睡”。
现在,他也不敢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