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王守仁也是早就对于北京城里待着的那些老头子看不过眼了。
人有欲望很正常,但是仅仅为了欲望而活的,也就只剩下了从北京城里衍生出来的那些现有势力了。
其余各地方官吏,虽然也是有着自身的小算盘,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人在实打实在给百姓做事。
也只有北京城里那群老家伙,凭着早年间考科举时候出的那么一丁点儿力气以及这么些年熬下来的资历,一直在擢取着各种利益。
虽然在北京城里一个个看来都贫瘠得紧,守着个宅子就那样,可到他们老家一看,良田百顷都不算最多的。
这已经比某些藩王的封地都要大了。
而且借着这一人的功名,他们也不用去缴纳任何税赋!
虽然吧,也有不少利益是他们的亲友借着他们的名去擢取的……可那群老家伙真就不知道吗?
答案是……未必!
哪有什么不知道的道理?更多的是他们放任那群家伙去擢取利益,回头还要给他们来一波回扣。
这一手朝堂上那群老东西玩得贼特么熟。
至于说王守仁为何对这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废话!当时江浙二地一切事情都是他来督办的,他要是不清楚那才叫出大事了!
那一场,王守仁直接将江浙一党所有官吏老家的人都给收拾了。
好在朱厚照手上当时有兵力。
否则的话,王守仁当时就得死。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那群老东西弄来了一个圣旨用来削他的官职。
从那之后,王守仁头上挂着的名号也就只有一个军师了。
这个名号那群老东西倒是没法削。
毕竟他们也实在是管不到朱厚照的头上。
“封狼居胥?”
朱厚照斜眼瞅了他一眼:“那叫追亡逐北!”
“仅仅一个封狼居胥有多少意思?太宗难道就没打到狼居胥山?然后呢?”
然后……然后鞑靼又回来了……
这一点倒是不用多说,谁也都清楚。
毕竟事实就在那儿摆着。
“不过这次定然是无法毕其功于一役了,先借着兵种优势把鞑靼的头给剃上一遍再说。”
“其余的事情得好好筹谋。”
“而且,若是我所料不差,等我们从草原回转,就要先去着手解决大明的乱象了……”
“那群老家伙绝对不会坐等的!最好的办法只有将我打为乱臣贼子。”
随即便是一阵冷笑落下:“或者让我臣服于那个他们手中的‘朝廷’……一群蠢货……”
“真以为在如今我还会跟他们玩政治推手?跟他们来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
“还是说,我有他们所想那么蠢?打都不打直接在他们面前束手就擒?”
真正的政权,从来都是武力之下出来的!
这也是为何马上皇帝威望那么强的原因!
一群老东西,到现在还没明白究竟谁占了上风……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一直活在朱厚照手下锦衣卫构建出来的那个世界中。
一群自以为眼明耳聪,其实双眼双耳都被遮住了的老家伙!
他们还以为朱厚照还是那个静静等着继承皇位的太子,如今这些作为不过就是快要逃出他们手了而已。
而在朱厚照这边所有人的眼中,他们则是一点底裤都没剩!
“殿下……”
王守仁沉默了一阵之后再度开口:“会不会,他们和鞑靼已经达成了某些协议?”
声音落下,朱厚照立马就眯起了双眼。
不得不说,王守仁所说这个的可能确实不小。
文人秉国出现卖国的可能性一点都不小!
当然如果换成武人的话,最差情况也仅仅比文人秉国好上那么一丝……毕竟篡国说到底也挺不是东西的。
尤其是对于事主而言。
一个卖国、一个篡国……所以很多时候并不是说单纯的文人不行和单纯的武人不行。
个例都会有,问题出在了个人身上。
当然二者之中的高光者也不是没有,但那种人确实是真的凤毛麟角了……
与其期待那种人物的出现,还不如将己方下限持续提高的好。
“伯安……你说这个……难不成是怕了么?”
王守仁缓缓摇头:“不怕!”
“没必要怕,有新军在手,就算他们和鞑靼达成了某些协议又如何?”
“我就不信鞑靼的硬实力能比我们更强!”
硬实力到位了,再多阴谋诡计都是虚妄。
朱厚照轻声一笑:“若只是硬实力,还是不好说,再加上软实力的话,别说鞑靼,就是再加上其余蒙元余孽都不需要怕了。”
“更比说那群只会躲在他人屁股后面算计人的家伙了。”
“回头顺带从鞑靼那儿将证据拿到手,回来大明才更好算账啊……”
随即两人的目光就对在了一起。
两人极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国公那边呢?要如何?殿下……”
毕竟他们这种夺兵权的方式多少有些不要脸了,要知道朱辅之前可是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就这样来,难保他心底不会生出些许龃龉……
到时候他们北出了,若是朱辅想不开给他们来个背刺,那会如何?
“没必要担心。”
朱厚照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一阵:“若真有那种时候,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
他这句话就差明说已经在朱辅身边埋下锦衣卫的人了。
当然,即便不说,王守仁也差不多能猜到。
毕竟之前在攻略两广的时候,锦衣卫出了多少力气他也一清二楚。
就那种渗透程度,朱厚照就算当着他的面说:我让锦衣卫的人在你身边盯着你了,他也绝对查不出来是谁。
除非王守仁直接选择杜绝和所有人的接触。
而只要他和人有所接触那便无法避免锦衣卫的存在。
“对比于此,更重要的事情,你不觉得应该是加强新军的日常训练那些事情么?”
“确实如此……”
王守仁应了一声之后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如今张仑不在,后勤这方面的事情他也得再抓起来,否则的话可没人去管这方面的事情。
至于朱厚照?
对比于他,朱厚照要处理的事情更多,只是王守仁也不需要知道。
而朱厚照也没必要去多说什么,什么该说,什么该什么说,他自有分寸。
等到王守仁从政务厅离开之后不久,朱厚照也同样离开了政务厅。
一路走着,便有锦衣卫跟了上来。
“给北京那边发消息,让他们盯住北京城里来往的人……以及朝堂上那群人的动向。”
“一旦发现他们有将妻儿送出北京城的事情发生,找机会将人劫下来,但不要让他们知道妻儿已经被劫的事情……”
“记住了么?”
“记住了!”
“还有……让地处边关的人手进行二次渗透吧,努力将所有边军之中都插入第二波的人手,日后需要时,必须能做到策反边军。”
“最后一件事情,让人将鞑靼贵族上层如今的情况都汇总一下,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今还有几分战力……”
“是!”
一切叮嘱完,朱厚照就加快了脚步。
其实针对于鞑靼的战争,他早就拉开了而已,不过只是这种战争模式完全有悖人伦道德。
当然,这也也仅仅是针对于那些鞑靼人中的上层贵族所展开的。
谁让他们总是一次次地主动南下劫掠?要知道朝廷可一直都是有放开互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