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官员名叫任禾雨,原是工部主事,被临时抽调到巡察授田衙门,负责兴化府城周边一带乡村的授田工作。
根据郑克臧审核颁布的授田法令,各地的授田工作必须由当地衙门和巡察授田衙门联合组织实施。
同时由大理寺和察言司派人监督,避免由一家主导导致分田不公的事情发生。
一番寒暄之后,陈奚罗宣布授田正式开始,他和任禾雨一同将分田的结果交予乡老和各个村正。
并由所带的吏员和这些村正一起回村,监督授田,确保每家每户都按照规定获授土地。
而任禾雨和陈奚罗将留在乡治所呆上三天,这期间任何人对授田有所疑问不满都可以来乡治所找两位大人反映,过期不候。
民政方面授田搞得如火如荼,在军事方面明郑也没有停歇,动作频频。
明郑方面正在谋划下一次的进攻,刚才在官道上与陈奚罗匆匆交错而过的武官名叫赵铭,乃是隶属于西军的一名副参领。
他一路驱马从福州过兴化,再过泉州最终抵达漳州向驻守在此地的骆英雄传递一项秘密军令。
永历三十九年(1685)九月初,授田工作基本完成后,明郑从福建分遣几路军队悍然出击。
何祐率领的主力军队从汀州和漳州兵分两路,夹击粤北的伪清军队,目标会师潮州。
因战功而被擢升为西军副都督的花轩带领一支偏师往西北奔袭邵武府,准备将伪清在福建的最后一块飞地收入囊中。
明郑选择出兵的时日正好,还有半个多月广东的晚稻便要收获,此时出兵可以最大限度的破坏敌人的生产。
率先建功的是花轩率领的偏师,自从杰书征讨福建失败之后,姚启圣便数次上书朝廷对邵武府早做打算。
但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让他坚守。
朝廷的这种态度让姚启圣苦笑不已,难道他不愿意坚守吗?他当然想,可问题是靠什么来守,邵武本就不是坚城,更别提此地贫瘠,物资严重匮乏。
兵少粮少的换谁来都守不住,他每日为此发愁,忧虑不已。
各种想法和尝试最终均被他自己所否定,眼看着整个人每日变得愈发消瘦起来。
终于,在明郑出兵的前夕,他的背疮恶疾再度复发,每日只有几个时辰清醒,其余时间都不省人事摊在床上无法视事。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每日清醒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暂。
等到花轩大军出现的消息传来后,正值姚启圣昏迷期间,群龙无首的绍武城诸多官员士兵们只是象征性地作了一轮抵抗,便果断地献城投降。
花轩以极小的伤亡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而清醒过来的姚启圣见到花轩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背部恶疮崩坏流血而亡。
另一边何祐率领着西军、北军、东军、中军、新附军共计十四个军镇,总计四万余人的大军兵分两路,浩浩荡荡地挺进粤东和粤北。
为了配合掩护何祐部的军事行动,琼州水师和新建立的福建水师联合出动,沿着广东海岸线疯狂偷袭,侵扰,时不时地就要突破珠江口游弋一番,做出威逼广州的态势。
邱辉还命东宁水师北上分别在杭州湾、甬江口、长江口游弋以牵扯苏浙清军之势。
广东方面自从伪清占据福建的战报传来后,吴兴祚便加强了与福建接壤地区的防御工事。
当初慢慢悠悠派去增援杰书的广东清军走到潮州时,便传来了杰书大军兵败的消息。
带兵的广东提督桑峨便带着近两万清军顺势驻扎在潮州城中,以避开广东省内正在进行的权力斗争。
当初王永誉丢下福建友军逃跑的事情还是让吴兴祚给查出来了。
吴兴祚费尽心机总算暗中策反了一名王永誉手下的将领,那名将领愿意出面作证王永誉当初在福建犯下的丑事,帮助吴兴祚扳倒王永誉。
但就在事情敲定的当晚那名将领便在军营中被人刺死在自己帐内。
这让吴兴祚又惊又怒,这件事情毫无疑问是王永誉派人干的,双方的矛盾透过这件事进一步激化,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最让吴兴祚感到愤怒的是他确定了在他身边藏着王永誉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消息不会泄露的那么快。
而且这个藏起来的老鼠还不是一般的人,他扳倒王永誉的这个计划只有他视为亲信的人才知道。
这个发现让吴兴祚变得疑神疑鬼,他开始用怀疑的眼光打量起每一个他曾经信任不疑的手下。
在这种敏感的时刻,桑峨为了避免回师后被吴、王二人逼着站队选边,干脆就赖在了潮州不走了。
王永誉和吴兴祚几次三番地催他回来,都被他以发现福建明军异动为由给搪塞了。
正在潮州避开政治漩涡悠哉度日的桑峨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搪塞总督和将军的理由如今成了真。
他看着手中传来明军突然挺进广东的消息皱眉摇头。
平远、镇平、大埔、饶平一线的防御工事连阻挡明军短短一日的时间也未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