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闻言却无动于衷,平静道:“这是王爷的吩咐,我等只是照令行事。”
“王爷说,皇子府上下鸡犬不留,不允许留下任何活口,必须杜绝后患。”
这份淡漠的态度令二皇子越发愤怒。
但他心里也明白,这些并非是管家敢自己做的,是他那位四叔下的命令。
强忍着一剑将管家给斩了的冲动,二皇子不忍再看府上的惨状,狠心离去。
哭喊惨叫声,在他身后响起。
……
……
淮信王府。
二皇子离开大皇子府邸后,便直接赶往了淮信王府,一路前往书房。
淮信王此时正在书房里喝茶听曲,仿佛今日王都的一切变动、一切杀戮,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嘭——!”
书房的门被二皇子直接推开,发出重重的声响,打断了琴声的悠扬。
在琴女惊恐的眼神中,脸色阴沉、甲胄上满是鲜血的二皇子走了进来。
“四叔为何要杀我大哥的家眷?”
二皇子盯着淮信王,开口质问道。
在他们的计划当中并没有将大皇子府邸上下都赶尽杀绝这一项。
“为什么?”
淮信王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水,然后抬眼看向二皇子,平淡地道:“斩草除根,这个道理还需要本王来告诉你么?”
“武坤,你以为你在做的是什么。”
淮信王眼神冰冷无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身形没有二皇子高,但此时此刻,他仿佛是一个巨人,俯视着二皇子。
“你在做的,是造反夺位!”
“以后史官记载时会写上你是弑兄逼父夺得的皇位!这是你必须要背负的骂名!”
“你以为你放过武乾的家眷,以后史官就不会记你做了什么?”
“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你就要确保不留任何隐患!而不是在此妇人之仁!”
“你下不去手的事情本王帮你下手,这已经是对你的一种仁慈了。”
“但你要知道,等你以后当上了皇帝,你将要面对的残酷事情,比这更甚十倍、百倍!到了那时你还想软弱?”
“在心狠这一点上,你当真要跟你父皇学一学,他做的比你和武乾都更好。”
淮信王冷冷说完了这番话。
天符帝一直都是最心狠的那一个,当初让八皇子去死,都可以毫不犹豫。
这才是为帝者该有的冷血。
二皇子确实够狠,但他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残酷,现在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
今天杀死大皇子以及其一家家眷,便是淮信王给他上的第一课。
二皇子眼睛赤红,咬牙切齿。
许久后他方才声音沙哑地开口说道:“可父皇他,本就是要选我。”
淮信王听到这句话一愣,然后很快便明白了二皇子是什么意思,可却并没有震惊也并没有任何后悔。
“那又如何,武乾还是必须死。”
“别看你现在后悔了,如果武乾活着,你这个皇位就永远坐不稳。”
“因为未来的大周将不再有世家的威胁,自然也不需要有人来制衡世家。”
“世家除后下一步便是平藩王。”
“所以你留着武乾不杀有何意义?”
淮信王不愧是与天符帝一明一暗几十年的人,心性手腕都不是二皇子可比的。
相比之下二皇子还是有些稚嫩。
或者说,还做不到完全绝情冷血。
淮信王现在就是要一步一步培养二皇子,将其打造成真正的铁血帝王!
唯有如此,才能争霸天下!
一番训诫以后,淮信王又放缓了语气,拍着二皇子的肩膀说道:“好了,现在不要想这些事,去做你该做的吧。”
“本王现在要去见一个人。”
淮信王说完后,便大步朝书房外走去,留给二皇子一个挺拔的背影。
二皇子站在原地仔细咀嚼着淮信王对他说的那些话,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这就是成帝的代价么?
最终……只能是孤家寡人。
……
……
淮信王没有坐马车,也没有骑马。
他独自离开王府后便一路朝着皇宫走去,期间所有士兵看着他都低头行礼。
而当他来到皇宫后,所有禁卫也都对他毕恭毕敬,没有一人胆敢阻拦。
他穿行在空荡荡的皇宫里面。
一路来到永安宫,路上畅通无阻。
此时在永安宫的后殿里,天符帝独自坐在台阶上,披头散发,衣袍染血。
他的身边摆放着大皇子武乾的头颅,另一边放着一壶又一壶酒水,而他便坐在地上举杯痛饮,丝毫不在意天子威仪。
听到脚步声,天符帝抬头看去,见到走入大殿的是淮信王,不禁眯起了眼睛。
随后他又蓦然笑了出来,拍拍身边的台阶笑道:“老四来了?过来坐吧。”
“刚好来陪朕饮上一杯。”
淮信王没说话,只是依言走了过去,然后拿起酒为自己斟上,仰头痛饮。
两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自顾自地喝着,直到所有酒水都被他们喝完。
“够了,皇兄。”
淮信王按住还想让人去拿酒水来的天符帝,随后抬头看向他。
天符帝有些意兴阑珊,随手把手里的空酒壶丢到一旁,然后倒在了台阶上。
“咱们两个多久没这样喝酒过了?”
“朕记得,好像自从朕登基后,你我二人饮酒的次数便越来越少了。”
天符帝望着大殿的房梁,喃喃说道。
淮信王沉默不言,只是坐在那里。
天符帝见他不回答自己的话,也懒得再说,只是问道:“你策划了这一场宫变,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将所有污名都推给坤儿,然后自己登基么?嗯,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的。”
“只是,你想要,为何不跟朕说?”
“若是你,朕又怎会舍不得给你?”
天符帝看着身边的淮信王,发出藏在心里的疑问,眼中藏着深深的恨意。
“但你为何!”
“你为何一定要逼得坤儿跟乾儿自相残杀!”
“回答朕!”
天符帝的声音如同咆哮,响彻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