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头把拐子拉到一边,朝驴车扬了扬下颌,“拐子,你车上..”
“那还用说,你卢爷的事,小的如何能不放心上,驴车上有只烧鸡...”
“老子要烧鸡干什么,老子要什么,你他娘的还不清楚么?”
“别急啊,正宗烧刀子,二斤呢,都在车上,中午你过来,好好喝上几杯。”
卢大头闻听,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过,中午他可不敢。
“不行不行,大白天的让人发现了,要关禁闭的,你大概不知道关禁闭的滋味有多难过,晚上...”
卢大头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又道:“只能是晚上,喝了酒便困觉,你他娘的可得把二斤烧刀子,给老子留好啰。”
怂货...
拐子暗骂一句,便驾着驴车,过了哨卡,进了军营。
昨日起,方立春便每天带着几十号新老兵士,说是去打虎山,搞什么对抗演练,养马场现在由队副卢寅时暂领,军营里的兵士少了很多。经过营房,拐子看到大头兵三三两两在吹牛打屁呢,有人蹲在地上,有人靠在门框子上,这种情况,若是被郭东或方立春撞到,轻者关禁闭,重者三十军棍。
看样子,最近兵营里来了不少新兵,方立春不在,兵营里的军容军纪松懈不少,拐子心中一阵窃喜。
直到晚饭前一刻,方立春才带着队伍回来,因为郭东|明日便要到养马场,晚饭后,方立春还列队训了话。
拐子就一直在厨房里候着,过了很久,卢大头背上斜挂着长枪,一闪身走进厨房。
拐子每天都备着好酒,等着卢大头,这厮的酒瘾见涨。
卢大头进门便嚷道:“拿水来,每日十里路,每日三训话,还得当值,苦也。”
这厮可不是为了喝水而来。
拐子四下瞅瞅,问道:“卢班头,您今晚可当值?”
“老子还没升什长呢,你叫的什么班头?”
卢大头一巴掌拍在拐子的肩头,嗤道:“又不是你喝酒,这般胆小如鼠作甚?俺今晚不当值,索性多喝两口。”
两人走进库房,库房里摆放了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地下还有个地窖,地窖冬暖夏凉,像萝卜白菜这类的食材存放在地窖里,可延展保质期。
“卢爷,今日有好酒,您稍等..”
卢大头索性把长枪扔在一边,一屁股坐在一摞麻袋上,仰面躺下,躲在柱子后面的拐子,操起一根擀面杖,慢慢靠近,抡起来,狠狠地砸向卢大头的大脑袋。
“你..”
卢大头一挺身,拿手指着拐子,终是无力再言,身体重重跌在麻袋上。
拐子不放心,论起擀面杖,照脑门,又连续重击,直到卢大头的面目全非,只剩下两只眼珠子瞪得溜圆,这才罢手。
“大头啊大头,对不住了。”
拐子看了一眼卢大头圆睁的双眼,连声道歉之后,扔掉擀面杖,伸手探了探卢大头的鼻息,没气了。
“抱歉啊卢班头,我本无意害你性命...”
拐子扑通跪下,冲着卢大头的尸体、连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奈何上面追得紧,郭东|明日要来,听说还要修栅栏,我只好行此下策,你可得原谅我,倘若有来世,我们做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一起上刀山,一起下火海...”
磕完了头,拐子地上的长枪捡起来,挎在肩头,然后把卢大头的尸首拖到地窖口,用脚一瞪,尸首便‘咚’地掉进地窖。
......直到第二天一早,找不见拐子,人们才发现事情不对,卢大头在地窖里的尸首很快被人发现,而拐子早已连夜带着长枪逃出了兵营。
“卢大头被人杀了?长枪也被人抢走了?”
整个军营顿时鸡飞狗跳,官兵们纷纷来到伙房附近,都在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可如何是好,东哥最怕有人偷枪,若是他知道,不知道会发多大的脾气呢。”
“把人家卢大头的脑袋砸得跟血葫芦一般,那拐子也太狠了。”
“偏偏他还在地窖里烧了三柱香,还把一壶酒塞进卢大头怀里,你说这狗日的心里都在琢磨些啥?”
方立春得知消息,赶了过来,脸色阴沉地瞅着躺在地上的卢大头,心里暗自苦道:“坏事了。”
卢大头的脑袋,血肉模糊,眼眶、耳朵根子下面的血迹却早已结成暗黑的硬痂,惨不忍睹。
更为严重的,是丢了一支长枪,郭东反复交待过,长枪是石庙的核心机密,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军营里,针对长枪设立的规矩,不可谓不严,郭东早就定下各种规章制度,管理十分严苛,每一支长枪,枪机上都有编码,人和长枪一对一,不能混用,每个人、每日用了多少纸弹,要列明用途,用,尽可以用,但必须做记录,每日清算。
枪骑队的兵士除了操练军演,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数纸弹,时间长了,那些文盲兵士,竟然都掌握了基本的加减运算,数数,数得飞起,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长枪和纸弹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