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团府兵?这可有些难办啊……”
富阳县令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决心:“若今日本令不能替柳娘子解忧,他日沈公子定会责怪。这样吧,我治下的四队县卒,只留一队留守,其余柳娘子通通带走!此外我有一个八拜的老兄弟,是从州府里退下来的,身手不凡,也随娘子去救人!”
“县令的结拜兄弟是个什么修为?”
县卒基本都是普通人, 对柳师师来说跟车夫役夫没有区别, 只能充当门面。
关键还是修行者的力量。
“开了耳识的下仪同。”县令捋着胡子,自豪介绍道。
“两识仪同?恐怕不够!”柳师师蹙眉分析道, “我这边还要护送一座智者金身,数千近的重物,又兼道路泥泞,只能用马车慢慢拖拽。没有足够多的强者镇压,难以吓退群贼。”
“啊,原来还有智者大师的塑像?!如此大事,主簿你怎么不早些对我说……”
富阳县令仿佛遭受蒙骗,一时对身边主播责骂不已。
柳师师强压心中怒火,冷眼旁观。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县令与主簿二人,根本就是在演戏。
自己过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甚至先前北上请示扬州总管府的时候,也有相应提及金身。
县令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
果不其然,主簿苦着脸抱怨道:”令君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咱们上头的杭州总管府刚刚草创,朝廷的正式任命估计得到明年才能下来。”
“如今所谓总管府不过是咱们私底下的说法,哪里真的能以这个名义来调动府兵?”
“若是贼人真的闯入咱们杭州地界也就罢了,事急从权,只要保境安民有功,事后朝廷那边也能解释过去。”
“但这些年来,东阳贼只劫掠吴州,从不踏入杭州半步。咱们根本没有理由调动本地府兵去别的州县剿贼啊!”
“搞不好还会被御史参一本,说咱们私自调兵,意图谋反!”
富阳县令听到这里,也顺势换上一副苦瓜脸,转向柳师师:“娘子也听到了,不是本令不愿意帮忙,实在是办不到啊!”
“且不说本令无权调动州府正卒,就算此番将他们哄骗过来剿贼,可万一将来东阳贼恨上了我,转头劫掠富阳,那本令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娘子是不知道啊,这婺州历来多贼,灭之不尽,春风吹又生……”
富阳县令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其实就是一句话,调府兵,没门。
于是柳师师的耐心也终于到了极限,悍然拔剑,直指富阳县令:“若是在北方,县令说的这些难处我是认的。可在江南,谁不知道所谓朝廷法度,也比不过世族宗主的一句话?”
见柳师师终于撕破脸皮,县令也不再伪饰,冷笑道:“既是世族利益所在,那就更不该给自家乡里带来祸害。那东阳贼从不招惹本地,我们又何苦去招惹他们,自找麻烦?”
“说起来,娘子出身的柳家,门第可比我本家高多了。”
“这样吧,娘子先回江都请示,将来不管带来的是柳氏宗主的亲笔书信,还是扬州大总管府的调令,本令都必将赴汤蹈火,保娘子的人马平安归来!”
……
回江都肯定是来不及了。
而富阳县令那边,柳师师虽然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真的杀人吧?
关键杀了也无济于事。
于是半日后,柳师师只带着三队老弱县卒,悻悻而归。
这些县卒甚至都无法冲破贼人防线,只能远远站在富阳地界边上,勉强算是给了一点威慑。
而柳师师则再次孤身穿过东阳贼盘踞的区域,返回山上。
居高临下眺望,她发现相比起四日前,贼人的数量将近翻了一倍,甚至开始有组织地搭建营垒。
别管这些营垒坚固不坚固,至少从这一刻起,山下近两千的东阳贼,不再是纯粹的乌合之众。
“要不,咱们放弃‘智者大师’,先逃命吧?”
第五观主见柳师师脸色越发阴郁,忍不住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