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背山东侧,巨大的凸出岩石上,陈开与凡进如往常一般,在这里静坐。
“昨夜睡的很晚,怎么了?是在想你家里的事情?”
陈开本已经准备说些事情,正在酝酿怎么开口,没想到凡进主动说话了,他便接到:
“不错,师父应该也看出来了,原西稳住了,幕后之人的计划和一系列行动并没有发挥出足够的效果,但王府或者说陈家,其实更加艰难。”
“不错,先是行刺你们一家,只要除掉你一家,承平近十年的原西,必然很快复乱,只是谋刺一事走掉了你;
然后北旗犯边,这个时间选择本来十分完美,却没想到被郭正刚连同原西诸军合力化解,功亏一篑;
再之后便散播留言,只是由于前两件事没能尽功,这第三件事也就注定收不到理想的效果。
拆开了看,这三件事,只要有一件尽得全功,不但能抹去了你陈家,也能在原西建立新的格局。”
“不错,但对方一系列谋略事倍功半,并非策略不当,而是算计疏漏,漏算了陈家遗下的恩荫,关键是漏算了师父”
“哦?为师不过走了一趟山南,也仅保下你而已。”
“对方先后三次出手,一上手便要杀我全家,最后师父救了我;之后的流言没能产生太好的效果,跟师父收我为徒也有很大的干系,倘若师父不收我为徒,原西大概还是会散,我父王旧部就算再怎么忠心,也无法信服一个孩子会带领好他们,只是这个孩子忽然又变成了绝世宗师的徒弟,那自然就不一样了。”
凡进思索着,过了一会才说到:
“其实我一直感觉很奇怪,看着你年纪小,但心思却缜密深沉,见事极深,你能很快看透原西之变得本质,最近你看似在闲逛,实际却是极有法度地探索着这一片地方上的情况;
你看似无拘世俗,能与家仆亲近,也敢和为师开玩笑,但我却能感觉到你对世事人心却常常怀着很深的戒备;若说突遭大难,导致你性情大变,为师却是看不出你对家中变故的悲伤,不知道这却是什么道理?”
凡进表达了一直以来放在心里的疑惑,其实他这种疑惑也并不十分强烈,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感觉。
但是他已经看出来,自己这徒弟今天有事跟他说,他就索性直接提了出来。
而陈开在听了凡进的话后,心中所思反而更加畅通,果然,自己又不是什么演员,也不可能保持时时的警惕,而凡进这种本就十分厉害的人物,也不可能一点端倪都发现不了,就算想不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陈开,但猜忌和怀疑总会积累,这是陈开一丁点都不想看的东西。
片刻沉吟,陈开不在犹豫:
“因为,我不是陈开!”
语出惊人!这是一场赌博,陈开决定坦白,他压上的可能是自己的性命,要去赌一个回归的可能。
因为,他要的是凡进帮他离尘,而不单单是教他武艺,他要的是一个通力合作者,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师徒关系。
凡进微愣,面露疑惑。
陈开继续:“其实我也在想,我到底是不是陈开。真正的陈开,只剩下身体,我也不知道我和他,到底谁死了,又到底谁还活着。”
凡进皱起眉头,瞬息之后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悚然一声喝到:
“夺舍!?”
随着凡进充满惊骇的低喝,一瞬间,陈开四周巨大的压力袭来,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全身陷入泥沼,他想要说话,想要解释,费力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他只看到凡进如临大敌地盯着他,双手虚握成拳,宽大的衣袍被狂风吹得咧咧作。
他如果能动,便将会看到更加奇异的景象,原本平和静谧的山谷瞬间狂风大作,在二人周围卷动,形成巨大的气流旋涡,天空空云雾翻腾,飞禽惊向远方,走兽伏在地上颤抖。
同一时间,早起的陈重像是有所感应,迅速抄起黑鱼刀,跳上屋顶,望向鱼背山,思虑片刻后,却闪身奔向医馆方向。
几个呼吸之后,刚到达医馆,陈重就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奔向鱼背山深处。
“凡夫人?”陈重低声自语,气机探查整个院落,没有发现陈开,便紧随白色身影往山上而去。
等陈重赶到巨石附近,一切已经恢复平静,只看见凡进正在与妻子说话,自家少主正站在一旁。
“咳,我只是与开儿演示一下,没想到动静弄太大了,山里湿气重,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唐若惜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她感觉到气氛有些怪,却也没有怀疑自己的丈夫,只是轻轻揽抱着脸色还不太正常的陈开,拍拍他的后背,说到:
“没事就好,你也是,弄出这么大动静,也不怕吓到孩子。”
陈开稍稍挣开,对唐若惜说到:“没事,师娘,师父太厉害了,我只是太激动了。重爷爷,你怎么也来了?”
“凡先生,夫人。”陈重先是对凡进夫妇打过招呼,才对陈开说到:“少主,老奴刚感觉到这边有异常,担心出什么事,所以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