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将军”杜清拱手唤了一声。
“杜参赞,坐吧。”郭正刚回身吩咐亲卫:“去给杜参赞拿些热汤来。”
“郡主还好吧?”
杜清点了点头,“郡主虽是女儿身,但心性刚强,已经开始着手王府内外事务,只是早先有些忧思过度,身子还很虚弱。只是如今流言愈传愈烈,你我又走的如此之近,我的话她也不怎么信了。”
“她一向被大哥大嫂保护的很好,如今初经大难,内里还出了奸细,奸小挑拨之下,一时难以厘清厉害也情有可原。”
“此乃阳谋,但无论阴谋阳谋,不外乎利用人心猜忌,破之不难。我今次来,首先有一件事情想跟郭将军确认一下。”杜清看着郭正刚的眼睛。
郭正刚略带疑惑地回望:“你说。”
“这几天杜某一直在回想王爷遇刺的事情,想来想去,有一个最大的疑点想不通!”
“什么疑点?”
“时间!为什么对方选择这个时候对王爷出手?我站在北旗的角度,站在那些世家大族的角度,站在绿林匪盗的角度…想遍了所有有能力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他们都没有选择这个时候动手的最好理由,包括郭将军你。”
“然后呢?”郭正刚垂下眼眸。
“后来我就梳理了王爷近几年做的所有事情,七尺男儿,大德君子,不惜自污名声,谨言慎行,就是为了不引起别人重视,不激化矛盾,好让原西之地和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能够平稳过渡,这中间只有一件事,是最不合理,但却是王爷最坚持的,那就是——郭将军,郭将军的根底知道的人或许没有几个,但我却是其中之一,所以我也一直不明白,王爷为什么如此栽培,重用你,单是救命之恩,不至于此吧?”
郭正刚救过西王,而后西王与郭正刚结拜为异姓兄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郭正刚就那样静静坐着:“你相信我弑兄夺权吗?”
“如果信,我就不会来这里了。”
“其实早些年的时候我自己也常想,自己何德何能,受大哥如此器重,”
郭正刚似是陷入回忆,声音轻了许多。
“后来当我学到的越来越多,站的也越来越高的时候,我大概明白了一些,因为我有用兵的天赋,直到大哥遇害之后,看着那些因为愤怒而失去冷静的兵将,我才真正明白,除了大哥之外,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守住原西,那这个人就是我!”
“你有这份魄力,足见王爷识人之能,那么我想问的是”
杜清顿了顿,换了轻松一点的口吻:
“除夕夜,王爷屏退所有人,与你单独饮酒至凌晨,是不是和你说了新政的事?”
“新政?”郭正刚眼光如利箭,射向杜清的眼睛。
杜清毫不退缩
“是,我与王爷商议在原西推行几项新政,这件事只有我和王爷知道,他真的没有跟你提起?”
“什么样的新政,这件事和大哥被害有关系?”
“内容是什么,既然王爷没和郭将军说,那郭将军不必操心了,我只告诉你,如果这件事走漏了,那么即便没有证据,我也知道谁是幕后主谋!”
“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我会着人追查这件事情。”郭正刚平静说到:“如果是你不慎走漏的消息,那你就下去赔大哥吧。”
“此事不曾见著文字,此刻之前也未附六耳,杜某自然无愧亦不惧!”
“最好如此!”
“既然郭将军对此事毫不知情,那么有件事我也可以告诉郭将军了”
“何事?”
“我曾与数日前,应郡主之请,为世子殿下卜了一挂。”杜清叹了口气,“卦象极凶,世子可能已经去了。”
“开儿的事,我之前有怀疑,加上你这两天跑来跑去,我,已经猜到了。”说着他闭上眼睛。
一时无话,二人对坐默哀。
许久之后,郭正刚终于再度开口:“杜先生既已坦言,想来对原西当下事情已有对策,我们不妨进入正题吧。”
杜清点点头,喝了口热汤提神,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开始说了起来。
凌晨,二人终于商讨完毕,郭正刚让亲兵安排杜清去休息,临出账门,杜清又回身问了句:“过几日便是王爷尾七,又逢清明,不知道郭将军这里抽不抽的开身前去祭奠王爷?”
“如果宇成大军没什么动作,我会回去祭奠大哥。”
“如此甚好!”说吧走出帐门,轻叹一声,摇摇头跟随亲兵离去。
账内,郭正刚对着偌大的地图,趴跪下去,将脸埋进双掌,指间有泪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