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容皱眉:“为何?我虽不通兵事,但王兄在时,我常听他夸军中将领,却也不止郭将军一人。”
“郭将军虽不是出自陈家军嫡系,但却是王爷结义兄弟,战功卓越,威望也足够。另外封彪、乐毅、折伯望、吕青云、陈古等人,打仗是不错,但都只是将才,难以为帅。而郭将军除了打仗之外,在王爷的熏陶下,常读兵书、史书,若遇大事,维有他可以定局!此次与危乱之中调兵遣将,击退北旗,足可说明一切”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尽快找郭将军谈议,也会对其他几位将军陈述厉害,请他们全力支持郭将军。”
杜清轻叹一口气,“郡主能做到这一步,是原西百姓之福。如此以来,我原西便可将权力交替之时的内耗降到最低,也可以将王爷之死所带来的不利降到最低,只需稳固局面,等世子长大,则后续可期!”
陈子容沉浸与兄嫂之死的悲伤中,情绪不高,但此刻却也表现出身为陈家人的骄傲:“我虽然一届女流,但毕竟受兄嫂耳濡目染,如今又有先生相助,理当从善如流。只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先生能答应。”
“郡主请讲!”
陈子容离席,敛衽一礼:
“我想请先生为开儿卜一卦。”
杜清沉默许久,方才应声:
“好!不过我需要沐浴熏香之后才能起卦,这一卦演算,也需要很长时间,郡主可先回去休息,只需留下一人,让其转达便可!”
“有劳先生,那我先回王府候着。”言罢,又对门口的一个丫鬟说到:“青桃,你在这里候着。”
“是,郡主。”
青桃躬身应下,杜清将郡主送至门口,对方又留下一队护卫在外等候杏儿,这才离去。
杜清回到书阁,家仆紧随:“爷,老先生虽然传了您《易经》之术,但也提出训诫:天意难测,如非万不得已,不可妄问天意,要折福气的。您也常说,行事只需问心,何问其他。十多年来,不见您起过一卦,为何要答应郡主?”
“阿福,撇开陈家恩义不谈,世子安危也关系着原西的安危,能窥得一线天机,我也好早做应对。行了,你帮我准备热水,然后去前面照看好青桃姑娘。”
阿福知道自家爷脾气,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只能放弃劝告,去准备好了热水,又在静室里备好熏香以及占卜所用物件,才去了前面,陪杏儿闲谈几句。
杜清平复心绪,沐浴之后,焚香静坐一刻多钟,等到心思完全空明,才拿起准备多年,却第一次使用的蓍草茎,按照《系辞》所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於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的方法进行繁杂的推算。
春夜静谧,灯火流转。
近一个时辰之后,杜清才再次来到前厅,对着等的已经开始着急的杏儿说到:“杏儿姑娘,久等了。”说着,将写着卦辞的纸递给对方。
青桃接过纸张,低声念了一遍:“大有上九,辞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品读一番,然后雀跃地问道:“是很好的意思,是吧,杜先生?”作为郡主的贴身丫鬟,青桃自然能够识文断字。
阿福想说什么,被杜清制止,笑道:“不错,青桃姑娘,是吉卦,赶快给郡主送回去吧,请郡主好好休息。”
“是呢,我要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郡主,让她好好睡一觉,不要再为世子殿下担心了!”说着就要往外冲去,跑出了门才醒悟过来,自己太过失礼,红着脸回头对杜清万福一礼:“谢谢先生了!”
杜清轻叹一声,看着杏儿转身跑开,阿福再也忍不住开口:“爷,为何…?”
“你想问为何要欺骗郡主?”阿福的话没敢问出口,杜清自己接了下去,
“福叔你觉得,如实告知郡主便好么?火天大有本就是晴天丽日,蒸蒸日上之象,偏偏又是上九,位于大有之最,那便是有之极致,不能再有。世子父母身死,家族遭变,哪一点能对的上“大有”?只怕要应在物极必反之意,大有若无,世子,将休!”
阿福悚然一惊,他虽然受自家先生影响,感觉到了此卦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却也没想到竟是物极必反,大吉变大凶!
“说白了,一向宠爱郡主的西王夫妇遇刺身死,郡主已经悲伤难言,能够撑着出来主事,也全凭着对家族的责任,世子还活着便是那一线牵挂和希望,倘若让郡主知道世子身死,断了这一线牵挂,郡主怕得像断了线的木偶,立时倒下去。”
杜清说完之后,也生出一股无名怒气,他大步跨出门去,抬手指天:“西王何其雄才大德,竟让他身死族灭,你瞎了眼啊!”
然而依旧如墨的夜色说明,上天根本没有理会他这个小角色的叫骂。
许久之后,阿福才试探着问道:“那爷,准备如何应对?”
杜清发泄之后,整理好情绪:
“备车,我要去拜见郭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