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萱躺在床上,红盖头早早落下,她才不想一直戴着呢,又闷又热的。岑萱手中的手中拨着花生,被丢在婚房一个人,她都饿一天了,还没个人可以说话,只能盯着桌案的烛台发呆。
听到些动静,岑萱眼珠子一转,连忙坐起身子,把手中的瓜子往枕头下一塞,慌手慌脚地把红盖头带好。
门开了,王越走了进来,他坐到了椅子上,取过桌案上的酒杯喝了起来。
岑萱透过红盖头看到这一幕,心中焦急:哎呀,那是我喝过的酒杯。
王越的酒到了嘴边,还未沾上,又放了下来。他整理了一番措辞,说道:“既然拜过堂,你便是我的妻子,家内之事便该与你商量。”
红盖头下的岑萱眨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等着他的下一句。
王越咳嗽了两声,正色道:“娘子,我想纳一个妾,”他顿了顿,解释道:“我保证,今生只纳一个妾,日后也一定于娘子相敬如宾。”
岑萱脸色淡了几分,她反问道:“大婚之日,你与我谈论纳妾之事,于情是你不忠,于理是你不通,我为何要答应?”
王越有些尴尬,思考着该如何解释。
岑萱冷哼一声,说道:“你与我说只纳这一位妾,想必你深爱此人,由此,日后我定会糟了冷落,我住于深闺之中,终日孤身一人,恐会郁郁寡欢。再者,即便我应下这次,若是下次你再想纳妾,我若阻拦,你怕是搪塞我一个妒妇的污名,如此,我凭何答应你?”
岑萱的声音提了几分,愠怒道:“王越,请你务必记得我们的身份。你是镇安侯之子,我是长平公主,我们的婚姻本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王越听着,心生厌烦,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下。他径直走到岑萱身前,也不掀盖头,搂住她的腰,笑道:“既然已有夫妻之名,那更该有夫妻之实。娘子说的对,咱们的婚姻可一定要和睦。”
岑萱伸手拦住王越的手,赶忙道:“哎,那个,夫君,咱们可以好好聊聊的,你先说,那位妾叫什么。”
王越嘴角抹过一丝笑意,他退回桌案旁,举起酒杯小嘬了一口,说道:“她也姓岑,单名一个娟。与你不同的是,她是个普通女子。”
岑萱楞住了,这王越该不会是喜欢自己吧,或者说,喜欢岑娟?
岑萱捂着嘴,笑出了声:“哎,夫君,人家可曾同意嫁给你,你该不会是单相思吧?”
王越脸薄,支吾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只需点头答应即可。”
岑萱憋着笑,假装冰冷道:“我可以答应,但那个姑娘不可以为妾。”
王越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皱着眉头:“为奴为婢?我不会答应的。”
岑萱站起身,朝王越走去,在他一旁坐下,说道:“我可以让你娶她,但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王越的心中松了口气,问道:“是什么?”
岑萱拖长了语气,悠悠道:“你要——对她负责。”
王越困惑了几秒,迟疑道:“就这样?那我定会办到。”
岑萱点点头,把脑袋朝王越身上靠了靠,温柔道:“夫君,为我掀盖头吧。”
……
门外,江小西靠在棵大树上,本来还和大哥哥约定好今晚去肆海楼吃大餐的,可他在半路上改变了主意。她喝着从许佑那偷的小酒,心中纳罕:抢了雪津城小哥哥的酒,就不能去祸害人家的姐姐。
……
房内,王越拿起桌上的木棍,挑起红盖头的一角,红脂、秀肌,脸颊还泛着红晕;笑眼盈盈,更及一汪春水,眉角如刀,烙下秋凉夏爽;额前的垂珠,两颊的刘海,红袖添香尚不及,火烛摇曳,嘴角的笑意,更让人目不转睛。
王越看得出神,只呆呆地不说话。
岑萱将头贴到王越的耳畔,笑道:“夫君,你可还要——纳我为妾否?”
王越回过神来,他尚有点迟钝:“那晚的姑娘是你?可你为何——”
岑萱用手堵住王越的嘴巴,膝盖顶着他的小腹,靠在他的身上,“拿刀架在姑娘家的脖颈上,还口口声声说喜欢人家?夫君这脸皮,莫不是赛过长城了。”
王越的脸色有点黑,他使劲挣脱开,独自一个人坐到床边,就像一个生气的孩子,“你走开,让我缓缓。”
王越的手按在床沿上,脸色好了不少,心里其实甚是高兴。
岑萱倚靠在桌案旁,挑拨着手中的红枣,一脸笑意看着他。好一会,她才笑着走上去,拉过王越的手,好生劝道:“我错了还不行嘛,夫君,咱们赶紧歇息,莫让门外的人等的着急了。”
王越脸色一变,感知到门外的是自己父亲,才稍稍松了口气,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岑萱扯过王越胸前的衣襟,将他按倒在床上,笑着道:“夫君,听话些,莫学女儿家的别捏。”
王越一脸绝望,淡漠道:“先把灯灭了,行不行?”
岑萱收回手,捂着嘴巴偷乐,“好好好,都依夫君的。”
烛火飘摇,红袖抚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