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想了想,还是小声点问了,“大先生为什么要为了我一个人,把春阳,仲江他们……整个白帝学宫,都拖下水?”
本来,端木也是想问,大先生怎么就敢这样死保他?
但这个问题,在对峙和大总管的时候,大先生似乎已经回答过了。
为人师表,这不是敢不敢的事,而是,必须要做的事。
可是,这个逻辑不对。
学宫里其他的学生,也同样是大先生的学生!
为了保护他一个人,就可以把全部人置于险境吗?端木不是很明白。
陈昌言拿眼睛的余光看了他一眼:“什么叫拖下水?在我的学宫求学的每一个学生,都应该有最基本的觉悟——同情心、羞耻心、谦让心、是非心。人之有四端,犹其有四体也……这种问题,如果是仲江来问也就算了,你也需要问?不至于吧?”
呃,被大先生用看学渣的目光看了一眼……
端木额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
为什么大先生的眼神,突然这么有杀伤力?
好像一不小心就有个什么不明物体,要朝着自己扔过来了似的。
“即便如此,我一个人的生死,与学宫的存亡比起来,孰轻孰重,大先生可曾考虑过?”端木鼓起勇气追问。
“没。”陈昌言答。
“呃,为什么?”端木无语,你要不要回答的这么果断。
呵呵哒,因为这是我的梦……但陈昌言只是笑了笑,反问端木:“那一个学宫的存亡,与天理、大道、初心比起来……孰轻孰重?”
端木愣了一下。
陈昌言继续说:“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庶人曰,何以利吾身?”
“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端木似乎有点懂了,“大先生的意思是,事关天理大道的事情,我们不能只简简单单地,从利益,从得失,去计较它的轻重?”
“孺子可教。”陈昌言笑。
“可是,大先生真的甘心吗?八十年前,半圣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启了白帝学宫……万一真的因为我,而关上了,那怎么办……”端木想起来这个后果,就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为了学宫的存续,就可以任由学生死于这种荒唐的理由……那这样的学宫,关了又有什么可惜的?”陈昌言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在意。
端木整只惊呆:“也就是说,大先生真的就没有考虑过,事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在和进那里,该怎么收场?”
陈昌言摸了摸下巴:“哦,怎么收场啊?”
端木点头。
“这是一个好问题。”
“嗯!!”
“但是,这已经不是我们的问题了,为什么要去思考它?”
“不……不是我们的问题?”
“先别说什么收场了,我当街编排的这一整个故事里,只提到了妖兽而已,至于和家公子,以及他的咕噜,根本都没有出场……”
“没有出场?”端木只觉得从脚拇指开始,一股寒气上涌。
“所以,要不要对号入座,那应该是这位和进同学,以及他的家长,自己去头疼的问题……干我吊事?”
顷刻之间,端木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真的是君子所为?
……
现在,陈昌言已经把一个非常明确的单选题,摆在了和府的台面上。
A、坚持找白帝学宫的麻烦——等同于是昭告天下,霖城人尽皆知的新晋网红大妖兽,一口气连伤了白帝学宫七个人的恐怖如斯的存在……哇,真实身份竟是和家小公子养的咕噜,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B、装死,并放弃制裁学宫——等同于告诉一大波知道此事实情的人,白帝学宫的大先生,杀了和家的狗,打了和家的脸,最后,还要喊和家的小公子来做题!
两个都是不要脸的选项。
哐地一声脆响。
和大管家摔出去了一个杯子,砸在地上,粉碎。
“还没查清楚吗?白帝学宫的这个陈大先生,这段时间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他到底是抽了什么风?”他拉开门,按着胸口,朝着几个探子吼道。
探子们也是一脸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