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迪特斯港陷落后的第四天,随着最后一位姗姗来迟的穆特领半身人选帝侯席斯梅·胖心抵达阿尔道夫,代表所有选帝侯都已经就位。
帝国议会正式召开。
阿尔道夫的皇宫中,就在雄伟壮丽的金色穹顶之下,帝国选帝侯,这群最有权势的人齐聚一堂。
王座厅的巨型圆桌,中间最内一环上,选帝侯圣剑,十一柄符文之牙围绕帝国圣锤盖尔·马拉兹摆放,较为特殊的一柄,象征南方索尔领的符文之牙寄怨之剑,由帝国冠军,皇帝私人冠军勇士路德维格·施瓦兹海姆使用,除此之外,缺失的第十二柄选帝侯圣剑,德拉科瓦尔德领的符文之牙野兽杀手,早已消失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帝国自路德维格陛下开始,寻找了二百年也毫无踪迹。
卡尔·弗兰兹所拥有的龙牙之剑与鲍里斯·托德布林格的咬腿之剑互相对立,正如选帝侯圣剑拥有者本人一般,整个帝国议会的局面,关系十分微妙。
南方选帝侯们与北方选帝侯们互相对立,正如两位教宗,西格玛大神官沃克玛·无情者与尤里克教宗,大尤里克埃米尔·瓦格尔一般,虔诚的信徒都用一种看待异端的眼神,注视着对方,跟随他们的大诵经师以及白狼主教们水火不容。
除去圆桌首座的皇帝,坐在圆桌末席的穆特领选帝侯斯图哈特·胖心,正大口咀嚼油唧唧双手拿着的野猪后臀肉,他是身份最特殊的选帝侯,就是在帝国议会中也能随便吃东西,因为半身人在这里实在没什么能打发时间的方式,除了吃。
穆特领这座奇怪的省份,孕育了整个旧世界厨艺最好的半身人族群,早在虔诚者马格努斯时期,半身人们为秩序联盟做出了极大贡献,因此得到了穆特领土地,又被赋予一票选帝权,但是半身人很少有资格参与帝国高层会议,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出现在选帝侯议会上装装样子,并充当吉祥物。
帝国议会开始后,首先由卡尔·弗兰茨发起讲话,帝国皇帝回顾了两千五百年以来,帝国遭遇的每一场堪称扭转旧世界格局的战争,西格玛大帝建国、第一次黑火隘口战役、第二次黑火隘口战役、灭鼠者鲍里斯、三皇时代末期的吸血鬼战争,皇帝含义很明确,将这场战争视为决定帝国兴衰。
当皇帝重新坐下后,路德维格·施瓦兹海姆接过了话语,为选帝侯和诸位教宗、大主教详细讲解诺德领战事。
宏大的王座厅,八面绘制无数场秩序战胜邪恶的史诗画卷,瀑布般从琉璃影壁垂下,精凋细琢的大理石墙壁回响着帝国冠军的浑厚嗓音,环座圆桌的一众选帝侯们神色各异,有的漠不关心、有的暗然神伤、有的板着脸望着其他人。
毫无疑问的是,超过半数的选帝侯对诺斯卡蛮族入侵一事,十分看重。
皇帝卡尔虽然年纪尚轻,但他已经展露出一位优秀将军的手段及政治家的头脑,应对此次大规模的蛮族入侵,皇帝致力于统合所有选帝侯的力量,引导他们抛弃古老的隔阂,团结在圣锤盖尔·马拉兹之下。
帝国议会的开场虽然反响不错,但是牵扯到根本的利益问题,许多选帝侯开始立场瞬间分裂成不同团体。
皇帝号令支援诺德领的提桉,也将帝国议会带入争吵之中。
“诺德领一个穷乡僻野的地方,一直维持一只庞大的海岸线驻防军,你们的财政才是最关键,去年蛮族入侵诺德元气大伤,你们得到的威森领支援的两万枚金马克,七百杆火枪、十六门精工加农炮,可结果呢?”威森堡大公爵埃本·冯·立博维茨第一个开口,他理了理领口紫色锦带,语气十分不悦:“并非是我不愿意支援,每一次奉承帝国议会命令,威森领的人民已经为整个帝国让利许多,一再付出,没有任何收获的情况下,想劝动工程师们鼎力相助,恐怕连一个铁匠学徒都不愿意。”
环座圆桌的选帝侯们的目光纷纷看向威森堡大公爵,来自帝国北方的视线带着敌意,而南方人,则有些复杂,一两道甚至隐隐支持埃本·冯·立博维茨的大胆言论。
“坐视帝国子民忍受屈辱,饱受蹂躏,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尊敬的威森领选帝侯。”卡尔·弗兰茨接过话茬,皇宫是他的主场,作为瑞克领的东道主,皇帝只要占据了言语上风,其获得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再者说,诺德选帝侯提奥多里克是向帝国议会发出求助,帝国议会必须团结力量,一致对外。”
埃本·冯·立博维茨向后仰去,摊开双手:“皇帝陛下,正义是有代价的,这是正义教会的教义,倘若我身为威森选帝侯选择无视行省领民的利益,引血之剑在二十七年前也就轮不到我来继承了。”
坐在圆桌偏末席的财富教会大主教也不禁点头认同。
除开玛丽恩堡,威森领的努恩城可以说是整个旧世界最富裕的三大城市之一,财富教会在那里的势力根深蒂固,威森选帝侯争取的利益,等同于为财富教会争取利益。
诺德选帝侯提奥多里克站起身,他深吸一口气,报出了自己的筹码:“诺德领愿意拿出四成的开采矿石权利,以及部分海产业、海上贸易,作为援助的抵押。”
此话一出,在座所有人都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诺德乡巴老唯二的支柱产业,一是丰富的露天矿石和蕴藏在丘陵间丰富矿藏,二是海产品及海上贸易,提奥多里克此举,几乎等于把近半的诺德命脉交给他人。
“不够....”埃本·冯·立博维茨微笑着摇摇头,他对自己手中的筹码十分信任:“再加上一个,诺德领的单向军事通行权.....”
“什么?!”海鹰卫队统帅威卢斯·马斯怒不可遏地喝道:“努恩的公爵!你太过分了!
!”
“那我就不明白了!埃本·冯·立博维茨!你来阿尔道夫的皇宫是为了什么?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是吧?”鲍里斯·托德布林格站起身粗声说道,他的那只独眼瞪着威森选帝侯,又瞪了眼皇帝陛下:“诺德领是帝国的一部分!要不是坚强的诺德人和奥斯特人抵御着利爪海南下的蛮族,帝国还能有今天这般发展光景?!”
“海鹰和公牛,两面旗帜屹立在北境几千年了,从未屈服过!你那该死的努恩城能有今天这种规模,就该为自己庆幸!”
“砰!”威森领选帝侯一拍而起,他自诩留存优雅的八字胡一抖一抖:“该死的野狼!你在胡说些什么?!”
埃本座椅后,全身漆黑板铠的努恩大法官、审判之手、泰坦刽子手西奥多·布鲁克纳立时持剑站在选帝侯身后,宛若巨人的体型,足以让普通人的心头笼上厚厚一层压抑。
白狼骑士团大团长艾恩·沃尔克哈德冷哼一声,也矗立在白狼选帝侯座椅旁,两位帝国强者的气场,一道宛如实质的黑色与白色,在圆桌正中间激烈碰撞。
距离皇帝位置最近的艾维领选帝侯搓了搓鼻子,他皱着眉头调整了一下不成体统的坐姿,向鲍里斯偏斜,马略·雷道夫十分乐意见到威森领的家伙吃瘪,要不是碍于选帝侯身份,他早就想上手抽他。
皇帝私人冠军勇士也持剑加入对峙,一队十二人全身璀璨沉金甲,手握帝国精工战戟的战庭守卫,从影壁后涌出。
王座厅顶端的金色狮鹫闪耀亮光,一种特殊的祝福力量落在战庭守卫们周身,金色气势磅礴。
对峙的双方都感受到了危险气息。
“冷静,诸位,这里是皇宫的帝国议会,不是某座小城市的角斗场!你们难道想在金色狮鹫注视下公然大打出手吗?!”皇帝恰到时宜的发话了,卡尔·弗兰茨虚抬手向下压去,示意两位选帝侯坐下。
威森选帝侯面色带着阴沉,迅速的坐下,他的努恩铁甲军都在城外,实在没必要和皇帝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