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老管家说,半月前天空坠落了一颗陨石,砸毁了此身家三间房屋,此身前去查看后,便重病垂危。
卧床期间,“他”身体长出白羽,偶尔会无故飘浮,接触“他”的仆役们也都或多或少会出现身长白羽,走路轻飘等症状。
听上去有些像是“羽化登仙”的感觉,陆梧此前就有猜测,这青铜断剑多半是此世之物,是随陨石来自天外。
如今梳理记忆又从中梳理出一篇修行法门,更是佐证了青铜断剑的来历。
是天上“仙人”器物。
而那些纠缠在记忆中的奇异瑰丽的知识也正是来源于此。
陆梧披上貂裘,拿起桌案上墨迹未干的纸张,穿着锦面棉靴,拉开了嵌着大块琉璃的铁木折叠门。
冷热空气接触,形成气流卷起阳台上薄薄的积雪。
陆梧踏上阳台,仰望着天穹。
天虽未尽黑,月却已出现在空中,不过这月与他所熟悉的月不同,这月碎了三分,破碎的陨石曳在缺口之后,灿若星火。
“难怪这个世界经常有陨石坠落。”
陆梧揉了揉鼻子,他不关心这月,他主要是想试一下新得来的《太玄感气歌》是否有用。
举起写满正楷的纸张,睁大眼睛,开始按照文字细声诵读:
“雨潦四集,浮动床几,时则为水气。”
“涂泥半朝,蒸沤历澜,时则为土气。”
“乍晴暴热,风道四塞,时则为日气。”
“檐阴薪爨,助长炎虐,时则为火气。”
……
随着诵读的深入,陆梧整个人都宁静了下来,耳朵里除了他自己的诵读声,便再无别的声音。
汩汩——
突然,院中有流水声响起。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其后又有更加细微的泥土翻动声,积雪落地声,老鼠啮齿声,烛火燃烧声……
世界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加“热闹”。
陆梧的情绪也变得更加的活跃,他诵读的声音逐渐加大。
当诵读声压过了那些自然万物的声音后,便看见水潭中生出了一缕玄色清气,看见土石中冒出了一缕棕色清气,看见花坛中吐出了一缕青色清气,看见灯笼中喷出了一缕红色清气,看见房檐挂着的铜铃中逸出了一缕金色清气……
“野马也,尘埃也,万物之以息相吹也!”
“原来世间万物,真的皆有呼吸。”
正当陆梧有感于世间万物的“呼吸”时,天穹突然出现了一点墨绿。
很快,那一点墨绿便如墨汁滴入水中,快速的晕染开来,可颜色却丝毫未变浅淡,甚至最深处竟翻涌起点点猩红。
陆梧震撼地看着天穹,那些猩红逐渐变成了狭长的柳叶状,而他的心底,也出现了仿佛被千万双充满恶意的冷漠眼眸注视的恐怖感。
诵读就此打断,万物的呼吸消失了,天空的墨绿和猩红的“眼眸”也消失了,仅留下肝胆欲裂如蒙大赦的陆梧满头冷汗,踉跄后退进屋,跌坐地上久久无法回神。
……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灞川山山顶。
身穿素色衣袍,须发皆是雪白的枯瘦老人盘坐在石坪边缘,仰头看着天穹,呼吸急促,眸中蕴含着将散未散的惊恐。
他胸前的白袍上沾染着猩红血斑,地上更是有着一道喷射状的血迹。
“原来如此,只可惜我陆玄道晚生了数千载,恨不能与先贤共挽天倾。”
良久,白袍老人又垂头叹息,
“罢了罢了,拖了这么多年,破境无望,该与那吴鼎天做个了断了。”
言罢,自称陆玄道的老人抬手挥散了那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对陆家武圣人老祖宗超凡入圣的崇敬愿力,起身看向山下。
一座依着灞川山山势而建的村落,点点灯火正在逐渐亮起。
此处正是陆家集,灞州三大豪族之一,陆家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