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翔龙镇时,日已西落。
高向晨一如既往的站在镇子里最高的那一处七层木塔的屋顶上,等着星辰升起。
这是高向晨持续了几百年的习惯,据说,高家的祖辈,就曾有人在占星时,悟得天地至理,并藉此得道飞升……高志豪记得,从自己记事的时候开始,他老人家就风雨无阻,每天都在坚持这事儿了。
但,高向晨并不占星。
确切的说,是高向晨,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儿的占星天赋。
他总是就那么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安静的像是一尊雕像。
整个翔龙镇里,就只有高志豪知道,高向晨这是在做什么,当然,这知道,也是因为一个巧合。
高向晨在用天眼看奈何桥畔,在看奈何桥畔,在看那个安静的等在奈何桥畔,过着人界一日,地府一年光阴,等了三百人界年,还在坚持如一的女子,余乐水。
一句承诺,生死不离。
即便经历十万年没有音信的等待,也依然,不离不弃。
高向晨说,枉死是罪,所以,他只能在这没了他挚爱的人世,枯等千年,满心里只盼着,那该是属于他的死日到来。
这样,下一世,他们还能相守。
高志豪觉得,这,才是爱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固然可贵,但又有哪个人敢说,这样的相守,不是难得?
高志豪承认,他的确是对常蝶语一见钟情的,但在心里,也很是清楚,他更喜欢常蝶语的性子,喜欢她的执着和坚持,喜欢她认定了自己,就一条路走到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不,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心。
她不怕自己穷,也不怕自己不好,她有比寻常人更多的耐心,愿意陪着他,共度一生。
“你小子,一出门儿就是一整天,天不黑,不舍得回来!还有几天就比武大会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站得高,看得远,见高志豪一路小跑儿的回来了,高向晨便纵身一跳,从那座翔龙镇里最高的塔上,踩着自己武器八卦镜,缓缓的飘了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高志豪的正跟前,然后,一个暴栗,敲上了他的脑门儿,“你都十五了!上回比武大会,你临要上场了闹肚子,跑茅房错过了,今年,可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呃……我,我……爷爷,那个……恩,明天,明天开始,我就开始好好准备比武大会的事儿!”
本以为,站在塔顶,用天眼看往生界的高向晨会发现不了自己,不料……偏巧就被他抓了个正着!
高志豪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自己的爷爷,见他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才是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你就别管那许多了,向晨老头儿!有本大人在呢,保不了他得魁首,也进得了前三!”
对高向晨,白板好像一直都没有太多的恭敬,而面对它的这张扬跋扈,高向晨,也从没表现出过什么不悦或者不爽,“今年第一的奖品是啥?灵兽内丹,还是极品丹药?恩……这眼见着就要到冷得时候了,来点儿实用的东西,怎么样?”
“凤凰草一棵,怎么样?”
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儿白板,见它已是过了幼年期,到了成年期,高向晨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发生了变化!就好像,白板已经不是白板了,而是,一个天大的宝贝,被高志豪,他的孙儿,沾了莫大便宜……连说话的语气,都换成了跟它商量一般!
凤凰草是极稀有的火性草药,种子入土五十年,才开始发芽,然后,每过五十年,长一片叶子,一直长到七片叶子之后,再过五十年,才长出花苞,花苞会在当年夏天最热的那一天晌午开放,花期很短,只一盏茶光景,花谢之后,整棵草也会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迅速枯萎……换句话说,采摘凤凰草的时间,只有花开的那一盏茶时间,如果错过,四百五十年的等待,也将付之东流!
其名贵程度,可想而知。
凤凰草。
这个名字,一下子就让高志豪脑子里的弦儿绷紧了起来。
白板给他写的,医治常德望身上蛊毒的最后一个方子里面,提到过这种草!
那日,他跟白板回来翔龙镇的路上,还谈起过,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白板还笑话过他,说他孤陋寡闻,连这种有名的草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