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山沉住气用自己破旧的汗巾擦了擦手中已经十分陈旧的汉阳造,此时已经是阳历年刚过,即便身处南方,那股阴寒仍旧让人觉得钻骨头的疼。他是河北人,从两年多前来到南方随新四军作战,便对这边的气候十分招架不住,夏天潮闷,冬天阴冷。可再招架不住也没有办法,袁紫山不曾考虑过什么环境恶劣的问题,在他的心里,也只有打鬼子、干革命两件事情最为重要。
即便今日新四军主力也有万余人马,规模不小,可是大部分战士甚至没有枪用,都是用的标枪砍刀之类的武器,作为一个班的班长,枪打得最准的战士,班里仅有的三把步枪中最好成色的这把汉阳造,就是袁紫山在使。
“班长,已经两拨人上去了,星潭村都没有攻下来。同志们损失很大,有一个班上去了,只回来了一个人……”戴着圆镜片眼镜的魏晋声音中有些颤抖,他也抱着一把枪,但是这枪其实就是一把自制步枪,不仅准头不好,而且还经常炸膛。
袁紫山止住了魏晋的话头,说道:“KMT四十师占据着星潭村的制高点,建立了工事,将这个隘口守得像是铁桶一样,难攻是一定的,可是不攻下来,咱们全军都要大麻烦了。敌人把我们的部队围困到这里,今天子夜之前如果不能突破隘口,让我们的大部队突围出去,明天皖南上官云相的其他人马就都会围过来,那是多少人?七八万恐怕是有的,咱们满打满算也就是9000人的部队,而且缺少武器和补给,是决计无法战胜国府军装备精良、守株待兔的部队的。”
插着袖口,腰间还系着一把柴刀的王代粮嘿了一声,说道:“班长,这可不像是你平时的口气,往常你可张张嘴就能把敌人给吞了似的。”
这小子一直都性子疏懒,幼时家里还是地主有钱人,后来遭了变故,家财全败光了,他是走投无路了才投了新四军,以他的精神觉悟,这本身就是一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一直很拥护班长的英俊小哥焦慧则推了王代粮一把,道:“好好说话,不要阴阳怪气的。”
焦慧则在这个时代有着一米八以上的身高,算得上是人高马大了,而王代粮却只有一米六五,看着焦慧则也是略微发憷。
袁紫山挥了挥手,止住了几个同志的争执,说道:“我们有命令就要执行,就算是星潭村再难打,我们也要拼着命打下来。一会儿,其他几个兄弟班会在正面为我们吸引住工事的火力,咱们从侧面爬山接近那里,阿怀,你身手最好,你背着炸药包,咱们把这个工事炸上天,同志们就能攻上隘口了。”
穿着灰扑扑的军装,却理着个光头,甚至还有戒疤的阿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应承下来了这个可能极度危险会丧命的任务。却丝毫不介怀,班长袁紫山将最可能送死的活儿交给了自己。这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是无数次生死经历后才能培养出来的东西。
“走吧!”袁紫山呼了一口气,提起枪,带着班里的几个同志,开始迂回作战。袁紫山的班是不满员的,现在只有六个人,而且有一个同志因为受伤正在卫生队进行医疗,并没有跟随他们行动,所以这次的行动只有他们六个人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