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斯又转过头,望着不夜城的辉煌夜色出神。高登现在如何,能否活下去,要多久才会父子相见?
老蟾精瞅着老友的背影,手指悄悄探向棋盘,一边暗自思量。年轻时的高斯喜怒不显,手段高超,既无嗜好,也无弱点,家族最桀骜不驯的元老也对他服服帖帖。那时候,他甚至觉得老友就算碰上那个常年隐居瓷之国圣母雪峰,被誉为最接近神祗的家伙,也能一较生死。
但他的亲生儿子最终成为唐唯一的弱点。
“老瓜,你偷棋了。”高斯头也不回地说。
“呱!我没偷棋!”老蟾精涨红了脸,棋子变成粉末从指缝间飘落,“你输了就耍赖,还有没有人品了?这棋没法下了!呱!”他用力一拍棋盘,所有的棋子“砰砰”跳起,震碎如粉。
高斯微微一笑,走回来,五指轻叩黑白格子的棋盘。“啪——啪——啪!”他的指节每扣动一下,一小撮粉末就纷纷汇聚,重新凝成棋子,移向棋盘原来的位置。十多次呼吸间,一盘棋完整复原,除了老蟾精偷走的那一枚棋子。
老蟾精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我肯定没偷棋。拿和偷能一样吗?再说了,现在大家谈正事,还下个鸟棋啊?你到底有没有责任心啊?呱!”
“当——当……”钟楼的紫铜大钟敲响岁末的十二点,浑厚的钟声回荡夜空,与不夜城里人群的欢呼声交融。
“呱,你该见客了。”老蟾精一抖绿袍,赫然变成一座青铜雕塑,屹立墙角。
神秘的马车一辆接一辆,悄悄出现在金门庄园的大门前。
所有马车都覆盖着乌黑厚软的天鹅绒毯,遮住了车厢上的家徽。唯有车轮滚轴上古典优雅的暗纹,昭示出每一辆马车都是私人定制,独一无二的顶级品质。
柔和缓慢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高斯说,此刻他神色威严,如狱如海,目光沉静,深邃莫测,肃立的身躯比钟楼更加雄峻挺拔。
头发亮如银丝的老管家走进门,躬身递上一串名单:“尊敬的唐,这是今晚求见您的客人名单。”
高斯一目览过,颇觉意外:“星之国首席大法官桑丘?这位德高望重的大人也肯降尊纡贵么?”
老管家笑了笑:“星之国的亲王大人身患重病,拖不了几天了。他死后,大议会议员的名额就空出来一个。桑丘大法官一定是想要这个位置,才会上门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