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能来的来了,不能来的也来了。宇文易想要隐瞒病情的打算自然也就不了了之,首当其冲的是黎姐。
“你这孩子……”她不顾被传染的危险上前来为宇文易量了体温,又坐在他的身边,握着干燥而发烫的手,埋怨道:“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
令宇文易惊讶的是这个让他自以为认识没多久的女人,竟然哭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只有此时,他才看清女人的脸上,竟然有着这么多的皱纹。
虽然因为高烧,宇文易的双眼所见甚至有些模糊起来,即便如此,他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女人的苍老,以及她因为“苏一鸣”生病而真切产生的紧张。
“您……”他努力说出:“不,要,哭……”嗓子几乎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在失去意识之前,宇文易还是坚持叫出:“妈……”
最后,在眼中映出的,似乎是女人眼中泛出的光芒。
再次醒来,他的眼前一片洁白。
“这是……”想要说话,但发现喉咙像是消失了一般的舒服。宇文易的手脚像是从未感受过的脆弱,现在的他,恐怕连组装一支武器的力气都使不上来。但马上,出现在眼前的就是黎姐——这位“母亲”。
他的心里一阵扭痛。
这一瞬间,宇文易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这心里面,却更不是滋味。我,原来不是你的孩子啊!那么,你又何必为了我,那么担忧、那么操劳?
可惜此刻的他,却无力说出,也不能说。且不提我会怎么样,对这位“母亲”来说——
宇文易相信,她会迎来精神的崩溃。
因此,宇文易向她展示出的,是一个苦涩的微笑。看到他的表情,她立刻也笑了,她握着宇文易的手,泪珠像断了线一般往下掉。
“太好了,太好了……”此刻却能够清楚听到,她一直在重复这一句。
过了三天,宇文易彻底得康复了。连他自己都讶异于自己的强健,就好像“一个感冒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康复后,黎姐却没有再来露面。她似乎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这几天,陆陆续续搬来很多巨大无比的集装箱,在其中,似乎还有一些“不是死物”的东西……昨晚,就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逃了出来,但马上又被抓到。
“对不住了黎姐!”果然,宇文易还是没办法放着不管。现在的他,至少能够记起自己不是犯罪分子这一事实。
恢复健康后第一次穿上运动装出来跑一万米,果然,在这片树林旁,宇文易又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样想着,整理好思绪后,开口道:
“这位姑娘!”当宇文易叫出声,果然——她本来就在盯着自己。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她的眉毛挑了一下,却装作一副冷淡的语气反问:
“这样的搭讪方式……是不是有点俗套过头了?”可是宇文易十分明显得看到她在憋着笑。
“我是说真的!”他一脸严肃地肯定。
“那么,就是见过吧。”她开心地笑了,但接着,她说:“世上人有千千万,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互相认识?”
“这个么……”宇文易灵机一动,“你为什么来这个地方?”
“如果我说……”她眼角带笑地小声说:“是为了等你,你相信吗?”
“我信。”脱口而出的宇文易,马上开始思考其理由。
果然,她愣了一下,还是询问这个理由。
“因为……”宇文易则是刚刚想好,“你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瞄了一眼她的表情后,他继续道:“荒郊野外的,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哼……”她沉默了,轻哼一声,也是默认了这一点。
“而且啊,我每一次经过这儿,都能看到你,这不是等我,还能是什么?”宇文易笑着说明。
“你……你过分!”她银牙紧咬,一副不愿认输的小猫模样,看起来反倒更加可爱。
“哎哟哟?我怎么过分了?既然你敢在这里等我,那还怕让人说?”
“宇文易!你——”她顿时炸毛了,跳到后面两步远,咬牙切齿地反驳:“没想到你……!”
“没想到什么?我现在可是苏一鸣哎!是坏人的孩子哦?”宇文易故意做出一个欠揍的表情,想要气气她。
“算了……”她却突然泄了气,“今晚,我们就把你救出来。你做好准备!”
“在此之前你先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你又是谁?”
“唉……”她的脑袋垂下来,像蔫了的小茄子。叹了口气,还是回答到:
“我是你的副官,叫桂英琪。你是宇文易,但现在是苏一鸣。现在——只能是苏一鸣!”
“为什么?”宇文易反问,“既然我是宇文易,为什么还要做苏一鸣?”
在她愣神的空档里,他又继续道:
“我不愿!不愿做犯罪分子的儿子!我要跟你们一起,参加清剿行动。”
“你必须做!”她也声嘶力竭地呵斥:“为了大局,为了胜利,你必须做!引出一切的证据,你不能不做!况且……”名叫桂英琪的女性突然就泪眼模糊,她抽抽搭搭地说:
“你的军籍,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