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楚府,楚逸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
在他身后,一辆马车与他保持三丈距离,缓缓行驶。
楚逸早已有所察觉。如此明目张胆跟着他,想来是熟人。楚逸停下脚步,马车便来到他左侧。
“楚公子。”蔡俊华探出脑袋,小声喊道。
楚逸笑问道:“蔡兄这是去哪?”
蔡俊华含笑道:“这外面天寒地冻,楚公子要是不介意,不如上车一叙?”
楚逸没有迟疑,纵身一跃,上了马车。
蔡俊华拱手作揖道:“先生救命之恩,俊华铭记于心。请受我一拜。”
那天晚上之后,蔡俊华对楚逸的印象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忽然发现,楚逸身上那展露出来的“扬鞭慷慨立朝堂”的孤傲、“征衣风尘化云烟”的洒脱时不正是自己最向往的。
他越想越激动,竟萌生拜师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起,蔡俊华就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楚逸。恰好,李景宽给他一个任务,是以他名义邀请楚逸,以谢救命之恩,他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
听到“先生”二字,楚逸微微一怔,然后淡淡笑道:“蔡兄,不必客气。这先生二字,愧不敢当!”
蔡俊华担心错过机会,便不再犹豫,袒露心声:“先生若不嫌弃,俊华愿拜在先生门下。”
楚逸愣住了,暗道这家伙见他就是为了拜师?他虽说是烟凌书院的院长,但若论理论素养,与其他院长和老先生还无法相提评论。
“若先生不收我,俊华长跪不起!”蔡俊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拜楚逸为师。
楚逸苦笑不得道:“蔡兄,你这又何苦。我现在哪里有资格当你的先生。”
蔡俊华如实道:“先生有所不知,俊华对功名利禄不感兴趣,但生在官宦之家,又不得让我有其他选择。所以,内心非常苦闷,只道是今生无望。但自从见到先生,我突然看到自己新生的希望。俊华拜先生为师,没有私心,只是真心想从先生身上学那做人的道理、立世的本领。”
楚逸阅人无数,自然能够看出他的真心诚意。但蔡俊华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他父亲蔡云培乃礼部尚书,先不谈政治上的立场,就谈他世俗的脸面问题,就足够蔡俊华喝几壶。
蔡家书香门第,楚家一介武夫。
试想,堂堂礼部尚书之子竟然拜兵部尚书之子为师,这要是传出去,还不把蔡家脸面丢尽,成为众人笑柄。
这种巨大耻辱必然会导致蔡家对他恨之入骨,无形之中树立一个强大的对手。这对他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蔡兄,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的心意,我看得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拜我为师,将你父亲置于何地,将我又置于何地?”
蔡俊华疑惑道:“先生此话何解?”
“蔡家乃书香世家,而我出身楚家。楚家立于行伍,说通俗点,就是大老粗。如果你拜我为师,岂不是啪啪打你父亲的脸。我倒不是担心你父亲迁怒于我,但这里是京都,很多事情会诱发许多意外。这点,我想你应该是明白的。”
蔡俊华楞了楞,他倒是没有看到这么远,心里也着实惊了一下。
“圣人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蔡兄从我身上看到自己想要学的东西,我从蔡兄身上也能看到自己的不足。所以,我与蔡兄相交,倒不必居于礼数,咱们随性洒脱一点就好。这先生二字就不说,咱们就平辈相交,蔡兄意下如何?”
蔡俊华想通这层关系,他确实忽视此举对楚逸本人的影响。倘若其父知晓此事,恐怕定会迁怒楚逸。
蔡俊华起身,拱手道:“楚大哥,是我考虑欠缺,差点害了你。”
楚逸微笑道:“若论年龄,楚兄比我大两岁,但你叫这声‘大哥’,我就认了。”
蔡俊华喜道:“大哥果然与众不同。若大哥今晚有空,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楚逸本来是准备去醉三千找李响他们喝酒,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与荆无命商谈。
“好意心领,改日再聚。对了,你跟殿下说一下,姑娘们都安好。等寻个合适机会,我会让殿下遂愿。”
蔡俊华喜出望外道:“如此甚好。殿下对妙玉姑娘牵挂已久。”
楚逸继续道:“至于紫萱姑娘,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暂时无法与你见面。等后面有机会,我再让她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