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未落,只见杨小公子轻轻一扯,一张精致的面皮就被他扯了下来。
他终于见到了尸体的本来面目。
她的确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只是如今再漂亮也没用了,已经死掉的美人儿就如同凋零的花朵,哪里还有什么价值?
杨小公子忍不住可怜了她一下,也许不止是可怜她,而是天下的女人,天下的美人儿。
她们生来似乎就是供男人欣赏的玩物。她们就像一朵又一朵的美艳的花朵,若是凋零枯萎,便会立刻被丢掉犄角旮旯的地方,任它自生自灭。
他想到了连理枝,连理枝也是一朵花,一朵不染世俗的,娇艳欲滴的花。
“唉。”杨小公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世俗,这就是这个世间。女人注定不会得到和男人平等的待遇,江湖中更甚。
多么可怜,多么悲哀的女人。
他的母亲也是女人。他亲眼见识过女人的不公,女人的无可奈何,最后到麻木的去适应一切。
红涧看着他,忍不住出声道:“公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杨小公子收回思绪,笑了笑:“无事,不过是想到了一些此时此刻不该想的事情罢了。”
3.
红涧闭了嘴。
她清楚的知道,杨小公子不想说的事,她没有任何权利去过问。这是杨小公子的底线,也是她的规矩。
这个规矩她一向守得很好。
静。
出奇的静。
海面上无一丝海风,静寂的如同一潭死水。
无际的天边,太阳不知何时已躲在云彩之后,金红色的光芒迷迷蒙蒙的,雾气一般的撒在如镜的海面上。
湛蓝的海泛着粼粼波光,金色的,耀眼的光。
杨小公子沉默了许久,突然沉声,一字字说道:“她是傀儡。”
红涧不语。
绿刀蹙眉道:“什么傀儡?”
“表演傀儡戏的傀儡。”
杨小公子看到了尸体的手,她的手上有着厚厚的老茧,想来定是长时间练刀练剑所致,所以她断然不是“牵丝傀儡师”于优优。
因为于优优不练剑,也不练刀。
他也许根本没有武器。江湖中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的武器究竟是什么。
“牵丝傀儡师的傀儡!?”绿刀一惊。
“不错。”
“是牵丝傀儡师杀的她?”
“不是。”杨小公子摇头,“牵丝傀儡师又怎么会杀死于优优?”
绿刀又听不明白了,她嘟起嘴吧,闷声道:“公子您瞧你,你又在打哑谜了,牵丝傀儡师不就是于优优吗?他又不是疯子,怎么会杀死自己呢?”
杨小公子学着绿刀的样子,委屈巴巴的撇了撇嘴:“绿刀你瞧你,你又不认真听我说的话了。我早就说过了,牵丝傀儡师是于优优,于优优却不一定是牵丝傀儡师。”
绿刀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杨小公子抿了抿嘴角,歪头嬉笑道:“你瞧这人的打扮,岂非就是于优优?所以她在别人眼里就是于优优。但她却不是牵丝傀儡师,因为她只是牵丝傀儡师手下的一个傀儡,是牵丝傀儡师用手做出来的一个于优优。”
红涧了然于心。
绿刀却是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只是连连点头:“公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杨小公子无奈的笑出了声:“本就很有道理。”
话声才落,只听远处传来一阵女声。
“是极是极,妙哉妙哉。”
女声有些沙哑,但很好听,“有道理,简直有道理极了。”
杨小公子起身,看着那女人缓缓走上玉阶台。
只见这女人一袭白衣,身材娇小,言笑晏晏,腰上却佩九环大刀,九环在刀背之上,泠泠寒声,颤人心弦。
杨小公子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好啊。”
女人也笑,她脸色苍白,笑容却是明媚如阳光:“你也很好,简直好极了。”
杨小公子微笑:“你的刀也好极了。”
女人轻抚刀柄,目光冰冷:“是极是极,它也好极了。好的不能再好。”
杨小公子道:“你的刀上好像有一股血腥味儿。”
女人淡笑:“谁的刀不会有血腥味儿呢?刀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没有杀戮,没有血腥,又怎会有刀,没有刀,又怎会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