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安小琪被林辰的话整的迷糊了。
“可...”
安小琪在那犹豫了半天，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林辰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单子，在安小琪面前晃了晃，“我今天回公司就是在报合同的，也不知道你们从哪听来的风声说我要走。”
林辰有点不耐烦了，跟着一个似鬼魂一般的女人在这吸烟室里墨迹，关键问题还很离谱。
林辰都反复说了他没要离开公司的事了，安小琪还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觉着林辰在骗她。
安小琪小心翼翼的提问道，“真的吗？”
“我...就、多余跟你在这跟你说这么多。”
不知道有没有人经历过这种感受，一件自己明明没做过的事，和他完全挨不上边的事，却不停的被人提及，像是，还让他有个交代。
看着林辰不耐烦的态度，安小琪深觉自己问错了话，赶紧殷勤的点了点头，那意思是不在多嘴了。
林辰也不是那小气的，他也知道安小琪不知道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今个过来是跟他表决心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安小琪的业绩也过的去。
单从她的这身扮相来说，也看的出来她在工作方面越来越努力了。
林辰回头冲她温和的笑了一下，“没事，我不走，你好好干。”
......
王总办公室门口。
“咚咚咚，咚咚咚。”
林辰又敲了一遍门。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林辰知道，下一秒面对起王总，很有可能面临的还是那些他走不走的质疑。
而且这质疑还不是空穴来风，是他做的不周到。
随着一声‘进。’
林辰牵动了下嘴角，将自己的状态整理好，‘吱嘎’一声推开了门。
坐在办公椅上的王总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还是那个圆圆脑袋，大腹便便的身材，一副满嘴流油的资本家形象。
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在他脸上多了几分沧桑之感。
就像是...几天没睡过一个整觉的模样。
和平时虽油腻，但是充满精神的样子，颇为不同。
林辰堆着一脸笑，“王总今天是没睡好？”好几天没见了，林辰先说了个客套的开场话。
他倒不是个面对老板阿谀奉承的人，但怎么说王总都是对他事业帮助，在这个世界上，提携过他一把的人。
在林辰心里，还真有点把王总当个大哥的感觉。
合同没有第一时间交到王总手里，有那么多风言风语也不奇怪，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和王总解释一遭的准备了。
怪不得别人，这事怪林辰，思考的不周到。
只见本微微低着点头的王总，揉了揉山根，略显疲惫的抬起了头，看了林辰一眼。
淡声道了一句，“来了。”
那声音里不像是责备，更像是疲惫。
林辰愣了一下，以前的王总不说是生龙活虎，也应该是满脸写着资本家生意的人的计算和骄傲。
从今日往前推算，王总也是个笑面虎的存在。
可现在...
满脸的疲倦，肥胖的身体，都不显得有什么精神。
王总手肘支着在老板桌上。
用拉着血丝的双眼看着林辰，眼睛里像裹上了一层迷雾。
他看了看林辰手里的a4纸，凝视了两秒。
“是辞职信吧，放这吧，一会儿我给你签字盖章，你就可以走了。”
王总说着话，拿下巴比量了一下让林辰放下‘辞职信’的位置。
竟有一沓的纸单子。
林辰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最上面的一张，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辞职信。’
林辰微蹙了下眼睫，原来安小琪那么着急的和自己说...那些，是因为...
他看着这一沓子的辞职信，明白过来，原来这么多人递交了辞职信。
所以好几天没来公司的自己，私下开直播，签合同的自己，才会被归结到要离开公司的行列里。
林辰看了看眼下辞职信上的名字，这个人和林辰不算熟，叫李茂，也是公司的高级经纪人。
叫李茂，但为人可一点也没有‘礼貌’的意思，周身散发着的傲气，跟个天之骄子似的。
而让他高傲的资本，应该就是在这个网红经济的领域上，他算的上个佼佼者。
手下的网红非常多。
他和林辰的岗位相同。
不同的是，那人是李总手下的人，而且在林辰拥有神级经纪人之前，他比林辰干的可好多了。
星赢传媒是一个公司，但有两个老板，他们是多年的朋友，也是合伙人，一起经营这家公司。
林辰看着辞职信上李茂的名字，也明白过来，李茂的辞职信，挥挥洒洒写了一大篇，看上去是有不得以的原因才离开这里，像把李茂身上的那股子傲气磨平不少。
可这封‘辞职信’，不如说是通知书。
李茂不仅仅是李总手下的高级经济人，也是李总的亲侄子。
李茂会离开自己的亲叔叔吗？
明显不会。
所以说，这意思显而易见的是，李总要和王总分家了。
看着林辰半天不说话，王总轻咳嗽了一声，“辞职信放那就行了，你也可以走了。”
林辰这时才恍然大悟，公司里虽平时坐班的人也不多，但今天公司里的人格外少，一走一过的工位上，也收拾的干干静静。
王总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哑，整个人周身充满了疲惫，看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像是小武，和安小琪他们面对在他们眼中林辰要走的那件事一样，询问个不停。
王总更像是一副‘人总是要走的’，像是认了命。
之前在林辰和王总谈合同的时候，之所以能给穆青婉谈下来一个那个不符合传媒公司制度的合同。
是因为王总本就对网红的运营和统筹这方面了解的不多。
王总和李总的分工也是这样。
李总平时的职责在于经营网红，而王总的在公司里的位置便是对接商业方面的东西。
看王总那圆鼓鼓的大肚子也知道，里面饱含了多少油水。
这都是在酒桌文化下，为公司做出努力的见证。
所以...王总手下的经纪人不多，大多红一些的网红和经济，都在李总手里。
而当李总手下的一行人都有了名气之后，那还用得着自己主动去拉广告，拉商业推广，这种事，他们完全可以聘请一个法务来把关，等着资源自己送上门就好了。
林辰知道一定是这样，现在看着眼前的王总不仅有些心疼。
都不是王总手下的人，李总带走他们只要新注册一家公司就好，李总和王总两个人瞬间就可以分家分的干干净净。
王总一毛钱的网红赔偿金都收不到，李总带走的都是他们的自己人。
而现在，在星赢里，唯一可以得到赔偿金...也就只有安小琪了。
王总太多信任李总了，多年的交情，让他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丝丝的退路，他手下的经纪人除了林辰，也就几个打酱油的角色。
林辰略过了那些辞职信，把自己手上的合同递给了王总，“王总，我不是来辞职的，我、”
王总惊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将林辰手上的那份合同接了过来。
仔细的翻看着上面的一行一句。
“王总，我前几天给穆青婉接了一份家居服的带货推广，因为用她的新账号开播带货，没什么信心，给那家公司做的是一个有保障的带货推广，带不出去货要给人按比例退款，我怕收的那些钱不够赔的，所以...我就没提前把合同交上来。”
“放心王总，我不会让公司有损失的，我和穆青婉商量过的，穆青婉的那部分推广费，和我的流水费用，我们俩不要，这公司打过来的推广费用我会如数给公司的。”
王总揉了揉眼睛，看起来疲倦的不得了，林辰知道王总现在一定很感动，林辰在心里默默说着，想哭就哭吧，哎...
这样坚韧的王总，在自己面前就要展现柔弱的一面了。
王总放下手里的合同，轻轻叹了口气，凝视着林辰，眼睛里带着一份欣慰。
王总坐直了身子，像是他最后一份倔强。
王总缓缓道，“我还真没看错人，不过...公司里的事你也听说了吧，你看这么大的星赢传媒，外面的员工已经走了一大半了，李总已经带着他的人们走了，咱们传媒公司，呵，说的好听是个传媒公司，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了。
我不怨别人，就怨我自己，对那老狐狸深信不疑！没有留一手。
王哥现在不行了，你看...”
王总指了指桌上摆着的那一沓辞职信，呵呵笑了两声。
“你看那一沓子辞职信，同时拿过来的，我待他们也算不错吧，多少业务，都是我给他们拉来的，而现在呢，连一封辞职申请书都没有，林辰老弟，你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吗？
但凡有一个人来跟我说一段感人的话，说一段家里有什么大事，要离开星赢，我也不会这么悲哀，可...这些冷冰冰的辞职信！”
林辰直白道，“王总，我不理解...”
王总愣了一下，“......”
这什么玩意，这也忒直了吧，我都快老泪纵横了，你不理解？
林辰老弟，你倒是安慰安慰我啊。
“王总，说实话，我没在那个位置上坐过，一直都打工，我真没法感同身受，但是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毕竟是多少年的朋友跑了，但是你放心，我不走。”
王总叹了口气儿。
身子朝大大的老板椅后倒了倒，显得整个人无助娇小了一些。
“你再跟着王哥，真没啥发展，穆青婉不需要公司来对接资源，你带着她走，其实更合适，不用和我这个空壳公司分成，不挺好的嘛。”
王总说的中肯，没有任何问题，林辰带着穆青婉走，从一开始就是最好，最赚钱的决定。
更别说是现在了，偌大的公司，已经成了空壳子的时候。
“呃...王总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越到这个时候，我越不会离开你的，虽然你平时看起来老奸巨猾，喜爱美色，对公司里的事不亲力亲为，平时还有些浮夸，还爱讲一些冷笑话，根本就不好笑，还让大家配合你，还有点油腻...”
王总顿了顿，一脸惊状，“艹，你小子搁那说什么呢。。。”
“王总，我这欲扬先抑一下，后面还有，稍安勿躁，但是...你对公司里的每个人都很好，虽然公司开的不高，但是对员工也算是尽心尽力，想起那时前台小吴她妈生病了，你还给她拿了二十万。
虽然之前一直把我安排在垃圾桶旁边吧，但是...李总一直说要开除我，你也没同意，有时候同事们迟到早退的，你也会给大家开满勤，其实...王总你是一个好老板，我相信除了这些人...”
林辰指了指桌子上的辞职信，“公司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想离开你的，包括我。”
王总挑了下自己粗重的眉毛，“你小子，说的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吐槽，你好像还在怪我给你安排在垃圾桶边上的事呢...
真没良心的，那位子离李总的办公室最远，我是特意把你安排在一个他看不见的位子上，不然你早就被李总开除了！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我知道，所以，我没想过离开，这么一家带着人情味的公司，还有带着人情味儿的王总。”
“但...”
王总顿了顿，叹了口气儿，“你小子说这些话，王哥还是挺欣慰的，但是...李总资金一撤，他手底下的人一走，咱们公司真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留下来，也就是带着穆青婉给公司赚房租水电，咱们公司账面的钱，可能连年终奖都发不出来了，你还确定要留下来？”
林辰心里挺感动的，王总在这个山穷水尽的时刻，也没想着自己，倒是替自己在想，其实这些林辰也用不着在乎，他不用靠这份工资，他的经济来源靠系统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