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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你赔我眼泪

“三老爹忙活了一天,回到家就歇下了。躺床上正和老板说着话呢,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就让三老奶奶去开门,三老奶奶边往门前走边问,说哪个啊这么晚了啥事哩?”

“因为手脚不太利索,话问出去了人还没到门前。”

“外面却有了声音,是个女人,说三老爹啊我死得冤啦,你要给我做主啊,然后就是嘤嘤的哭声。”

“三老奶奶一下子就站住了,然后回头就走,嘴里叫三老爹,说老头子快快,杏找上俺家来了。”

“三老爹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也没有个东西拿,就硬着头皮走到门前,说大升媳妇啊,你去就去了你找到我这里做啥啊,你赶紧走啊,要不我叫篾匠了啊。”

“篾匠是村上的耶稣头子,平常里村里那个犯了邪气了都找他去祷告去打倒魔鬼。”

“外面的哭声一下子就低了下去,渐渐的就远了开去。三老爹和三老奶手捂胸口,直觉得气也不匀畅了。”

“三老爹坐在床面上,装上一袋烟,边抽边在那寻思,这杏要闹幺呢,看来今晚村里不安生了,我得去找篾匠。”

“说完,他起身就将扔在墙角多年不用的马灯找出来,将灯芯子拔出来看看,洋油还有,就点着了拎出了门。”

“江河家住庄西头第一家,孩子都在外做工呢,老两口子睡得早。”

“江河媳妇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门,就推推江河,说有人敲门呢江河。”

“江河翻了个身说哪有啊,又睡去。”

“他媳妇竖起耳朵听听,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就又推推江河,说你听啊,真有人敲门呢。”

“江河听了听,恩啦是有,说这晚天的谁啊。就叫媳妇,说你去开吧。”

“江河媳妇就披了件衣裳开了灯出来开门,门开开后却是没见人,她自己却一下子就扑到在了地上。”

“江河耳听得“扑”的一声后再没了声音,就大声问道,说小俊他妈,谁叫门呢?”

“却没人应声,就起身走到外间,一看媳妇正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呢,就吓坏了,俯下身去扶。”

“没等俯下身呢,媳妇却翻身坐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的却什么也没看。”

“没等江河开口呢,媳妇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嘴里还说,我死得冤啦,我不想死啊,天杀的大升啊……”

“声音却是杏的声音。”

“江河一下子魂也不知飞哪去了,不敢再去碰媳妇,腿一软却跪了下来。”

“瘫在了地上,嘴里抖索索的说,杏啦,你怎么的就找上你婶子的啊,你有冤屈你找篾匠去啊,你这不是害人吗。”

“媳妇一下子就龇了牙咧了嘴,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说我冤屈啊江河,一庄子人没有几个听我说话啊,都是大升他爹娘将我害死的啊,我要伸冤啦……”

“然后就睡到地上打起滚来。”

“江河抖活活的躲开了站起来,退到门外,跑到隔壁二立家拼了命的拍门,说二立快起来快起来。”

“二立一边起来开门一边嘴里埋怨,说杀了人啦叫得这么凶。”

“江河将二立将门打开后一把将他拽出来,说二立你快去叫篾匠,杏上了小俊他妈身了。”

“二立一听立马清醒了,衣服也来不及再披上一件,回头叫了媳妇,说媳妇你快起来一起和江河去照看着点。就深一脚浅一脚一路跑着去了。”

“半路上却正好遇见篾匠和三老爹正往大升家里去,二立一把就将篾匠拉住,说蔑匠啦快,篾匠啦快……”

“一口气却没接上上来。”

“篾匠就站了下来,说二立你慢点说。”

“二立就说,篾匠你快跟我走,杏上了江河媳妇身了,正闹腾着呢。”

“篾匠和三老爹赶紧掉头跟二立往江河家去。到了江河家一看,外面围了一圈的人,江河媳妇和二立媳妇在门里边站着,江河媳妇正在屋当门地上披头散发的嚎呢,满嘴都是杏的声音和胡话。”

“篾匠跨进了门,就蹲在江河媳妇面前,说杏啦你不好好走跑这找你婶干嘛?你放着好好生活不过三个娃不要自己寻死,还闹得别人不安生,你这不是造罪么?”

“江河媳妇龇着牙,说篾匠你别给我说事,我不怕你,你有本事就将我冤屈伸了。”

“篾匠说你有啥冤屈说来给我听听。”

“江河媳妇坐定了在那里,张牙舞爪的,说我哪里就想死了啊,狗日的大升不听我话,叫他不去打牌偏要去,他爹娘欺负我,本说好老宅房子给我,现在偏要要回去说什么大升是老大,做老大的要出宅子,房子留给三升。

大升滚子压不出个屁来,光让我一个人咋呼,老爹老奶还要三升来打我,日子该如何过啊,我叫大升找他爹他娘说事,偏他还要去打牌,我说了我死给他看他不上心,我哪里就想死了啊,我是吓唬他啊,狗日的咋就不回呢啊,可怜我那三个孩啊……”

“篾匠说杏啦我知道啦,你要伸冤,却如何个伸法?药是你自己灌下去的,和旁人何干了?这样吧,我和你爹你娘说说,这老宅子就给了你家,再让你爹你娘代你照顾三个娃,不许他们去管二升三升家的事你看可行?”

“江河媳妇还在那呼哧呼哧的哭,嘴里仍是不住口的骂。”

“篾匠就从包里掏出一本赞美诗来,翻开了一页,自顾自的就唱了起来:高举十字架谁敢抵挡,奉基督耶稣的名捆绑大红龙,奉基督耶稣的名捆绑古蛇,奉基督耶稣的名捆绑魔鬼撒旦……”

“江河媳妇听了篾匠在唱,身上就簌簌的抖,脸上的肌肉抽搐得厉害,竟完全就走了形,嘴里不停的呸呸吐着唾沫。最后就抱紧了头叫唤说,死篾匠别唱了。唱死个人了。”

“篾匠就停了下来,说杏啊,你好好的去,别一心想着冤屈,你留下了娃呢,你将大家都折腾得不安生不是让你娃也不好过么?我刚才说了的一定去和你爹娘说合说合,你也别折腾了,快快随神去了吧。”

“江河媳妇直愣愣的瞪了瞪篾匠,再转头看看大家,然后就长叹了口气。”

“气还没叹完呢,竟一头就栽倒了下去。”

“篾匠说好了,杏走了。”

“江河赶紧上前将媳妇抱了起来。二立媳妇上去帮忙将她弄上床。”

“过了半晌,江河媳妇才悠悠的醒转过来,张开眼,满脸的疲惫,看大家这么多人围着,有点不解,说你们干啥呢?”

“声音却已经嘶哑不堪了。”

“第二天,庄上人聚在一块,说起昨晚的事。原来,从三老爹家往西,每家人的门都被敲过了,也就江河媳妇开了门。”

“三老爹吩咐,晚上将庄前庄后的路上都撒上白石灰,防止杏再乱跑去找人。”

“到得晚上,一庄上人都早早关了门,却是一夜安静。”

“现在,得开已经考上了大学了,杏再也没回来找过谁。”

两个故事讲完。

杨洁却是站着哭了起来:“严谨,你赔我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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