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陈洋来到李翰的办公室,便拿起电话机认真细看,并拆开电话机来看,然后又去查台灯和吊灯,还去查与电线有关的其他电器。李翰含笑地瞟了他一眼,便冲水泡茶,用玻璃杯泡了两杯龙井。
陈洋转身过来,端起一杯茶,低声说:“你的办公室没有窃听器呀!”李翰含笑说:“之前在情报处的时候有。后来,到了反谍处,就没有了。而且,就这个问题,我稍前调侃过李默邨,我说李主任,你一直派人盯着我,在我家里和办公室安装窃听器,有意思吗?像我这样的人,你派人盯梢和安装窃听器有用吗?所以,后来,他没派人盯我的梢,也没再在我家里和我办公室安装窃听器了。”
陈洋笑骂:“哇靠!你刚才咋不说?害我老去查窃听器。”他说罢,端着那杯茶,来到了窗口前,掀开丁点窗帘,往外看了看。李翰呷了口茶,放下茶杯,拿起香烟和打火机,来到窗口前,递给陈洋一支烟,也叼一支烟在嘴里。
陈洋掏出纯金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着火,给李翰点烟,然后给自己点烟,吐了一口烟圈,低声说:“根据可靠情报,明晚,黄啸林应其亲家叶封之邀,要去国泰大剧院看戏。所以,让你的人明晚不用去弄那些红绿灯的灯线。”
李翰点了点头说:“好!不过,会有机会弄灯线的。你们三五次的行动,杀不了黄啸林。我狂一点地说,没有我的支持,你们杀不了黄啸林。”
陈洋一怔,深吸了口烟,低声问:“为什么?”李翰吐了口烟圈说:“你们打草惊蛇次数太多,我估计,明天晚上,黄啸林不会去国泰大剧院看戏。他表面上答应了,但是,也在放烟幕弹,试试刺客会不会到国泰大剧院动手?”
陈洋奇疑地问:“那他去赌钱,就不怕别人暗杀吗?”李翰又吐了口烟圈说:“那不一样,毕竟他到大新公司五楼俱乐部赌钱,去的是单独的赌厅,参赌的也是他所熟悉的各大老板和汉奸,里里外外的安保也十分严密。而且,黄啸林也是小混混出身,会拳脚功夫,而且功夫不赖,尤其是他握着斧头耍起来,一般人还不是他的对手。谁要掏枪暗杀他,也很容易被他看到。更重要的是如果刺客的枪打不中他的额头,打他身体的其他部位是没用的,之前我也说了,他的背心有两块铁板,前胸和后背各一块,非穿甲子弹穿不透。可哪有手枪使用穿甲子弹的?如果是远距离的狙击手,又找不到他的位置,他参赌的赌厅肯定是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的。”
陈洋使劲吸了两口烟,久久不语。
他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李翰的话好了。
而且,他如果说要向上级请示或汇报,无疑又泄密。
当然,他不说,李翰也明白他的心思,也知道他是有组织的人,现在通过行刺黄啸林此事,李翰能确定他便是军统的人,而且是军统上海站的人。而即将行刺黄啸林的,便是著名的军统上海站飓风队。
李翰知道他无权决定,便也不再吭声,夹着烟头,回到沙发前,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陈洋也夹着烟头走过来,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旁,忽然闪身而出,没发现走廊里有人,便又放心地到回来。
李翰看到陈洋如此小心谨慎,心里很是佩服陈洋的特工素质。陈洋坐到李翰身旁,低声问:“你还有什么办法?你对这个黄啸林的情况,比我,甚至比我们都熟悉,都了解。”
他加上了“我们”两个字。
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份是瞒不了李翰的。
只是现在双方都愿意点破自己的身份,也不能明白着说,都知道规矩,都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李翰端起茶杯,低声说:“要杀黄啸林,只有近身暗杀,派人潜伏到他身边去,这是唯一的办法。不过,不要心急,耐心等待机会。这样,你派人收买他的保镖或佣人,只要有人离职,他就得找人补充。如此,我们的人就可以潜到他身边去。一般的青帮弟子可不行,小混混的样子和习惯是改不了的。只有专业特工派到黄啸林身边去潜伏才有用。我派我的人去盯着黄啸林及其公司的招聘广告。然后,你们继续你们的暗杀方式,需要我配合的,我全力配合。只要你们的人无法杀死黄啸林,那么,黄啸林也会吓到不敢出来,整天待在家里,如此,我的人便可以近身行刺黄啸林。”
陈洋低声说:“好!”端起茶杯,呷了口茶,然后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大声说:“好啊!今晚百乐门,不见不散。”他说罢,便转身而去,忽然迈大步出门,没发现走廊里有人,这才放心的离开一楼,走出特工总部大楼,驾车而去。
他整天吊儿啷当的,不思进取,便是因为当个小队长,有点权,但是,又没太高的地位和太重的权力去承担相应的责任。而警卫总队的第一大队大队长的职务,刚好合适他的潜伏。这样的职务,也适合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因为负责全面工作的警卫总队的副总队长是吴肆宝,他和吴肆宝在青帮季云雾那里算是师兄弟,两人都曾追求季凤怡,只是陈洋将季凤怡追到手了。
所以,吴肆宝恨他,不给他权力,他无法指挥警卫总队的一兵一卒,当然,这也是李默邨默许的。李默邨对陈洋的任用,只是给季家一个面子,心里面是瞧不起陈洋这样只会花天酒地的公子哥的。所以,有点职务而没有权力,恰好是陈洋最需要的身份掩护。
有季家的面子,有一个小队长的职务,他可以欺负别人,而别人不敢欺负他。当然,日军除外。但是,日军无论士官或是佐官,也不会随便欺负陈洋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