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先知晓了三娘子修行身份,本以为此前迎待自己的那名佝偻汉子,要么是遮掩身份所需,要么便也是修行中人。
不料竟然是凡人之身。
三娘子一界修士,却甘心与一凡俗汉子结亲,属实也是难得。
除此之外。
当听到仙门郡竟有浮鼎宗弟子驻守,也让他觉得有几分麻烦。
他尚且没忘了自己此番来到仙门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完成与陆镜生的契约。
陆镜生之死,有道契为凭,赤霞观不会怪罪到他头上。
可祁正谷恩怨在前,却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而仙门郡存在浮鼎宗弟子,难说是否会成因祁正谷助力,来寻自己的麻烦,自然叫他有几分忧虑。
三娘子对自己与凡人结亲之事,不觉有什么不妥。此外她也不知王则身份,难通晓他心中烦恼,也没就这两件事多提,只将自己与乌道人遇到‘玉蟾衔珠’之事的情况,具体描述了一番。
“那日我与乌老道因遇到一名祸害凡民的妖人正行恶举,见之不忿,便自出手教训,岂料此人颇有几分手段,我二人敌他不过,反险些叫他取了性命去。一路遁逃之下,正巧逃到了那指羊江畔。”
“当时正是月圆之夜,许也是我二人仗义之举生了功德,却见月色之下,江面之上,一磨盘大小的玉蟾衔珠而出,搅弄风雾。”
“那时强敌在后,我等也不曾想到什么仙缘,只是一时惊住。回过神来之时,便见那邪道已上了江面,要去捉那玉蟾。”
“我二人正自懊恼,岂知那玉蟾吐出白光一道,呼吸之间,便将那邪道打作了灰灰。”
“见此光景,我二人又惊又惧,一时反应不及,再回神时,那玉蟾已是不见了踪影。”
“自那日之后,我与乌老道便在这指羊江边待了下来,想要再寻得那玉蟾踪迹,可惜再无所得。”
“后来我遇得我那夫家,便也渐熄了求道之心,由是在这江边开了这一间旅店。也只乌老道还在寻那玉蟾,不时来我这旅店落脚,如此数年过去,也才到了如今。”
说着这些,三娘子感慨似也不少,提及夫家,凶横面上更难得见几分柔色。
王则听完三娘子此话,心中又是一番感慨自不必说。
只说他琢磨个中消息,细做分析,疑惑一时也是不少。
琢磨半晌之后,开口问道:“浮鼎宗那位大修士既然传言得‘玉蟾’线索之人,可凭之在浮鼎宗换取仙门机缘。玄门大宗,因果可算,牵扯仙宗异宝,个中来龙去脉,其门内大修士更不可能不做一番梳理。断不至叫人贪了两位功劳,两位既得线索,怎不去寻浮鼎宗之人通禀呢?”
听得王则此话,三娘子看了乌道人一眼,摇头道:“浮鼎宗乃是玄门大派,面皮还是要的,我二人倒也不是怕彼辈言而无信。”
“只是我等却有自知之明,纵使能用这线索换了机缘,以我二人见识,只怕也不知换什么能对自家道途有益的东西。”
“此外,我二人也不是不曾想过借此机会,求一个拜入仙门的机会。可我等修行多年,却听闻便是浮鼎宗内,也有不少门人,一生修行,依旧难入正宗,修成真果的。”
“我二人便自寻思,左右年岁不小,与其再去仙宗苦熬,倒不如再试试能否入手那仙门异宝,或许也有修成正果之机,由是也才隐瞒了下来。”
王则听到这话,微微皱眉。
三娘子这话听着有几分道理,但想到三娘子的性格,就不足为信了。
以她脾性,甚至都愿意为了自己的凡人夫婿,放弃求道。
又怎会舍弃唾手可得的仙门好处,苦求那异宝机缘呢?
正这时,一旁久不曾语的乌道人却语气复杂的叹声道:“三娘子不必说了。以洪道友智慧,此话真假不难辨明。”
“其实我二人之所以不将此事禀于浮鼎宗知悉,原因还在于老道。”
“所谓不愿去仙宗苦熬,一心入手异宝,求个真果的人,从头到尾也只老道一人罢了。”
“三娘子因我贪心,放弃仙宗好处,我对她实有愧也……”
此话一出,王则心下释然。
乌道人说出这话,他却是信的。
三娘子听到乌道人这话,摇头道:“你我之间,又何必说这些。”
说着,却也没就此事多提。
转头又看向王则道:“我二人虽未曾在那遭遇仙蟾之所,有什么收获,但近日那一段河域,正有一番变故。说不得便与仙蟾踪迹有关。”
哦?
王则听到这话,提起了精神。
他本以为二人只是机缘巧合,遇到过仙蟾现处,如此消息也算难得,不算亏了他的仙芝丸。
可听这话,此中似乎还有消息?
三娘子见王则看来,看了乌道人一眼,无奈道:“此中变故,也正是这老道受伤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