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软蛋?你教出了一个软蛋学生?哪个狗种是周槟,给老子站出来,听不懂人话是嘛!还是说你妈跟狗杂交生出了你这个狗一样的东西?!”方瑾怒道。
“你们录下来没,让这个方瑾身败名裂!”
“快发到网上去,让他连老师都当不了!”
“竟然敢到我们十班来撒野,以为我们十班跟他们二班一样没用?!”
“人民教师就这样的素质?!”
“张口闭口就问候别人母亲,这样的人渣就该赶出大夏!”
十班的学生纷纷冷笑道。
“进来,看清楚,告诉我,周槟是谁!”
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这些人,方瑾无所谓的冷笑一声,对着外面道。
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学生,便是那苏若。
苏若唯唯诺诺的看着教室里,指着教室左边窗户边一个穿着黑色格子衣服的学生道:“老师,就是他!”
方瑾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朝着教室里走去。
“你想干什么!”陈贤直接拦在了方瑾的面前。
方瑾瞥了陈贤一眼,突然暴起便是一脚。
“嘭!”
一脚踹在了陈贤的腹部。
那一刻,陈贤只感觉自己的腹部如同被卡车撞了一般,整个人如同流星一般,砸在了后面的墙上,久久没有滑下来。
等落地后,陈贤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整个人如同虾米一样,弓了起来。
“依旧送你一句话,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跳!”
方瑾冷眼道。
旋即走向了教室里的周槟。
无视了其他学生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方瑾一只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抓在了周槟的脖子上。
“听说,你很喜欢骂别人是女表子?”
方瑾凑到了周槟的耳边,轻声问道。
……
“装什么清高,在床上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装?!”
距离高考还剩下三个月的样子,班级里的一个女学生拒绝了一个其他班男生的死缠烂打,然后这个男生就这么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辱骂了这个女孩子。
方瑾记得,其实那个女孩子并没有多么的好看,普普通通吧,挺可爱的,但是很招人喜欢,尤其是老师,几乎他们办公室的所有老师都挺喜欢这个女孩子的。
白白净净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说话糯糯的,说不上很漂亮,但绝对是每个男生同桌的模样。
这个女孩子成绩并不算很好,中等偏下,但是她很努力,非常努力,有一次方瑾给她讲题讲的太晚后,请她出去吃饭,她那个时候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看起来非常的纯真。
吃饭的时候,女孩告诉方瑾说,她一定要考个二本师范,然后去当老师,因为二本师范的学费很便宜,而且她也想像方瑾一样当个老师,更重要的是,她想读书,但是家里不是很富有,是不会让她去读三本的,至于专科……就不用提了。
方瑾当时刚入职不过两年,刚好分配到这个班来带她们班的物理,所以……从带这个女孩开始,方瑾就知道,这个女孩的追求者很多,但是她几乎从不回应。
方瑾当时在想,好吧,想法有点坏,觉得她是不是有个青梅竹马什么的,吃那顿饭的时候,才知道,她是想要考大学。
她说她的梦想并不大,就想去大城市找个安稳的工作,然后找个不出色但是对她好,踏实上进的男生结婚,然后两个人一起奋斗,在大城市里有个家。
而她说的大城市,并不是什么北上广,也不是什么二三线城市,一个市区……非常简单的一个市区,哪怕是不知名的N线市。
那个男生,追了她个把月的样子,写了好几分字不好看,还有错别字的情书,但是这个女孩却当作从未看见过。
这个男生恼羞成怒,在女孩再一次拒绝他后,便跑到了她们班上,指着她的鼻子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句话,可以说是恶毒到直戳人心了。
那个时候的女孩,根本不知道如何辩解,并且她本来就不善言辞,并且还有些内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突然就趴在了桌子上哭了起来。
班上的男生还算可以,冲了上去,把那个男生给打了出去,拖进厕所群殴了一顿。
但是这改变不了什么,连方瑾也是事后才知道。
但事情已经传了出去。
本来就十分压抑的高三生活,这样的事情,就像一把点燃野草的火,开始烈火燎原,随着八卦的风四处吹动。
很多好事的女生,在私下里嘀嘀咕咕,女孩一下子成为了整个高三的‘名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真看不出来,平时一幅清纯的模样,没想到暗地里干这些事情!”
“真别说,还有人看见她周末晚上去那些酒店……”
“装成一幅可怜的样子,背地里说不定跟多少个男人那个了呢!”
“真可怕,听说给钱就给上!”
“穷怕了呗,家里没钱,不然还能干什么?!”
……
距离高考不到一个月,女孩就退学了。
听说去了南方。
她放弃了她的大学梦,也放弃了所有的小梦想。
方瑾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懵,也很愤怒。
校园暴力这个东西,不仅仅是肉体的,言语更加的凶猛,因为……言语的伤痛,暴力造成的伤害可以愈合,但是言语造成的伤害,会是一辈子的。
就好像有那么一句话。
幸运的人能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却要用一生治愈童年。
校园暴力也是如此,尤其是言语校园暴力。
言语暴力,会从更深次的毁掉一个人……
三年后,方瑾任教的第五年。
在那个城镇上重逢。
时隔三年,如果不是她叫了一声方老师,方瑾都有些认不出她。
她的背上背了一个一岁的小男孩,并手里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整个人的胖了一圈,方瑾很难想象,这个女孩是自己曾经的那个学生。
皮肤黝黑粗糙,就像是一个农村妇女一样,并不是歧视……早已经没有当初还是学生模样的清纯。
方瑾问:“这几年,过得还好吧?”
女孩笑了笑,露出了自己的酒窝。
那一刻,方瑾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在饭桌上跟自己讨论自己梦想的孩子……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嘛,过日子就是这样,过一天是一天!”
恍惚之间,方瑾看到了一个死掉的灵魂。
时光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她趴在了桌子上,哭的泪水涟涟,那个内向的,天真的,有着自己梦想的姑娘……
给自己立了一个碑,然后躺进了别人挖好的坟坑里。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雪崩的那一刻,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但……每一片雪花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