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墨家的子女,竟学了儒家的思想!
亏许临还在黛墨的名字里特地加了个“墨”字!
一瞬之间,许城守沧桑的面孔便垮了下来,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凝固,他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墨儿,你可知我墨家与儒家有何分别?”
黛墨当然知道,这已是老生常谈了。
一年之中,父亲至少会和她说四五次儒家与墨家之间的理念分歧。
“当然知道。儒家创始者出身贵族,门徒也多是世家子弟,因此儒家思想的本质是维护贵族对社会基层的统治,强调阶级分明,严禁以下犯上;墨家创始者却是出身寒门,是真正心系天下苍生之人,墨家的核心,是兼爱,是不分贵贱,是众生平等。”
听到女儿能准确的说出这两家学说的区别,许临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说:“墨儿,你既知儒家与墨家的不同,该明白为父在诸子百家之中,最厌恶的便是儒家,你也应当如此,怎能背着我誊抄儒家典籍呢?”
黛墨连忙解释道:“爹爹,你误会我了。我誊抄的并非是儒家典籍,而是一些戏说歪解,是我用来解闷的,不然我怎会笑得如此开心?”
说罢连忙将《抡语》递给许临,调皮笑道:“爹爹你看,这些怪话当真有趣,我都笑了一晌午了。”
许临低头看去,不由得怔住。
只见纸上满是黛墨隽秀素雅的小字,写的是: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习之余要时常习武,这件事还用我多说吗?”
“朝闻道,夕死可矣——早上打听到去你家的路,晚上就可以上门打死你。”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爹娘在我手上,你跑不远的,就算跑远了也有方法把你抓回来。”
“君子不重则不威——君子打架不下重手,就无法树立威信。”
“噗……”便是威严如许城守,这一刻也是哑然失笑,以往他见到儒学言论便心生厌恶,但眼前这些对儒家著作的歪解反而让他觉得有趣。
可笑了两声,许临的心中却油然升起一抹疑惑——黛墨身处深闺,终日与外界隔绝,他又从未给黛墨找过儒门夫子,黛墨也未曾主动借阅过儒家典籍,这些话她是从哪抄来的?
更为可疑的是,这些滑稽荒诞的歪解又是谁告诉她的?
刚欲出言询问,许临猛地从这些怪话的字里行间感知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这力量来势汹汹,竟让他为之一震。
“这是……”
再悄悄打量黛墨,他愕然发现自己女儿的身形与昨日略有不同,肌肉变得丰盈了一些,再也不是枯瘦如柴的皮包骨,胸腹位置也有了一些浅浅的线条,粗略可勾勒出一些曲线弧度。
察觉到女儿身上的细微变化,许临心下大骇,连忙沿着女儿闺房扫视一圈,屏息凝神寻找蛛丝马迹。
确定无人旁窥之后,他才压低声音沉声问道:“墨儿,告诉爹爹,这些捉弄儒家典籍的怪话,是谁说与你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