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合作策略确定之后,钱立勋马不停蹄地组织起人员开始预约相关机构人员的谈判日程,而叶舟则重新投入到羲和一号大型光纤激光器的技术指导工作中去,他们正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尝试为华夏推开未来发展的那道厚重铁门。
而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人也在试着用另一种方式,去绕过那一道门,窥伺门后的世界。
.......
qhd,华夏高能物理研究所,cepc地下实验大厅。
林零跟随着安装人员进入了地下实验大厅,完成了对六鼻二号量子计算机的最后安装调试工作,此时试运行已经结束,量子计算机运行状况一切良好,在未来的几个月之内,高能所将借助地下实验大厅中的超高灵敏度监测设备,尝试去解析量子计算机所受到的未知干扰的来源。
在这些顶尖的物理学家看来,只要干扰存在,那就一定是以物质或者能量的形式存在的,只要物质或能量存在,那么就一定能被监测设备探测到。
哪怕他们没办法查明干扰的具体原理,但只要能侦测到,就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正如这套cepc系统最初的目的一样,他们也并不奢求去探明希格斯玻粒子的全部物理特性,但只要能稳定地产生希格斯玻粒子,就已经算是把人类物理学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所以,对于“监测量子计算机运行状态”这個看上去有些枯燥的课题,所有的研究人员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但与其他非专业人员不一样的是,他们根本不关心前两次扰动所传达的“有意义的信息”是什么,也不关心那两天信息会把林零的地位抬高到什么程度。
在他们眼里,林零仍然只是一个普通的高能物理研究人员罢了。
“测试完成,ip1、ip2、ip3、ip4高频对撞区监测系统工作正常,伽马源工作正常,量子计算机运行状态正常,cepc状态稳定。”
“可以升井了。地面,我们准备升井。”
“地面收到,上来吧。”
林零身边的一名研究人员向上汇报完毕后,地下实验打听中的几人以此顺着通风竖井中的电梯离开了隧道,走出电梯之后,研究人员看向林零说道:
“小零,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对这台量子计算机进行全天候不间断的监测,这个过程我希望你全程在场。”
“我们虽然不知道此前两次发生的量子扰动跟你有什么样的具体联系,但事实是,每一次扰动都跟你有联系。”
“所以,很大概率上是你的存在触发了某种还未探明的因果关系,那么保证你的在场,也许会对我们的研究产生正向的影响。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听到对方的话,林零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回答道:
“放心肖老师,我明白。但是我想问个问题,后续的研究工作中,我具体需要做些什么?”
她对面的研究人员姓肖,名叫肖舒臆,是整个qhdcepc项目的中坚力量,从项目立项开始参与,并且在之后的实验中成功主导了相关探测工作,针对希子轫致辐射和矢量玻色子融合制备希子发表了数篇论文,给华夏希子研究工作带来了巨大的推动。
也正是因为他的突出贡献,在这一次的量子监测项目中他被选为担任项目总工程师,如果真的能在这个领域上继续做出成果,那么很可能,他就是下一个院士的人选。
所以,林零对他极为敬重,虽然对方年纪并不算太大,但自己称他一声“老师”是绝对不过分的。
听到她的问题,肖舒臆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后开口答道:
“你的日常工作是不用说的----本来你就是搞高能物理的,具体需要做些什么你比我更清楚。我想,你是想问,在这个项目中你要去做些什么特殊的事情,才能尽快地推动项目取得成果,对吗?”
林零微微点头说道:
“是的。肖老师,我现在有种感觉,就是.......咱们这一次的项目,有点太.......太盲目了。我们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去找,甚至不知道现在我们所使用的方法是不是正确的.......这种感觉跟我以前做的研究完全不一样。”
“我觉得......很不踏实。”
肖舒臆笑着看向林零,在这一刻,他仿佛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十年之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刚刚离开学校的实验室、刚刚开始独立参与科研项目,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如果说,在博士和博士毕业之后的五年时间里,自己做的主要工作还是对已有知识的验证的话,那么参与项目后,就完全是去拓展新的道路、寻找新的知识了。
这个过程并不是循序渐进的,也不是某些描述里说的那样,是一条“越走人越少”的道路,而是在一条路上走着走着,前一秒自己身边还是人声鼎沸,下一秒,就突然进入了空无一人的无人区了。
所以,当时的自己也产生了跟林零一样的感觉。
迷茫,惶恐,不踏实。
说到底,这是对未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