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渡的人强买强卖,陆长富也是为了族里,
真不能把责任推在他身上。
陆长富点点头,没说什么,跟陆长乐说一声,带着茶山的老人去收拾。
老族长和几名族人惨死,多人受伤,
所有人都忙着处理后事,哪里顾得上茶山,
要不是事前约好范三拨到这里谈卖茶山的事,还得在祠堂忙老祖宗的身后事呢。
看到被烧毁的房舍工坊,再看看路边石头上还没打扫的血迹,陆长乐越看越愤怒,
心里暗暗发誓:郑渡啊郑渡,要是你落到我手里,保证不会一棍子打死你,不能让你死得这么轻松。
“这不是陆公子吗,不,叫陆族长才对,范某来迟,请族长久候了。”就在陆长乐暗暗发誓时,几个人从山下爬上来。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
陆长乐向下看去,只见三个人正在往自己这里走,
走在最前年的,是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青布直裰,头戴四方平定巾,看起来很和善,
后面两人身穿粗麻短衣,裹着头巾,一看就是随从。
“族长,范氏商行的少东家来了”陆长富提醒道。
陆长乐点点头说:“范氏商行在福建分店很多,买卖也做得红红火火,没想到堂堂少东家,出行这么低调。”
穿得简单,出行连下人和护卫也不多带几个。
“范少东家是很随和的人,不喜欢讲排场”陆长富解释道:“他说海吃胡喝,还不如把钱省下来捐到慈姑院,或修桥补路,福建很多百姓都说他做买卖实诚,还乐善好施,是大善人。”
乐善?好施?大善人?
陆长乐心里冷笑,别人不知山西范家是什么人,自己最清楚不过。
这些都是范三拨的伪装。
辽东战役如火如荼,郑三拨不在辽东活动,反而跑到千里这外的福建,
目的究竟是什么?
心里恨不得一刀要了这个卖国贼的命,不过脸上没表现出来,主动迎上去:“少东家一路辛苦,有失远迎。”
不急着收拾他,看他在福建,到底想干什么。
客套了几句,陆长乐主动解释:“族里出了点事,二叔公实在走不开,我就替二叔公来会见少东家,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范三拨一脸遗憾地说:“贵族的事,范某也听说了,对族长的心情感同身受,若是有用得着范某的地方,陆族长只管开口。”
文先生改变主意,全力拉拢福州陆氏为己用,
范三拨还想见完陆氏的族老,再找个由头到兴平村跟陆长乐套近乎,
没想到是这位新任族长跟自己谈,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陆长乐长叹一声,拱拱手说:“福州陆氏时运不济,连接遭受横祸,以后还要少东家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范三拨和颜悦色地说。
陆长乐邀请范三拨在石桌前坐下,又让人去备茶。
屋舍、加工坊这些都让郑渡的手下毁坏,只能在外面招待范三拨。
“多好的茶山啊,没想到遭此一劫”范三拨主动找话题。
陆长乐无奈地说:“都是族里的人不好,有眼不识泰山,唉,飞来横祸。”
“天有不测之风云,好在现在雨过天青,陆族长节哀顺变。”范三拨一脸真诚地说。
“雨过天青?”陆长乐摇摇头,苦笑地说:“只怕是漏屋偏连夜雨。”
范三拨这次没有接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陆长乐的苦笑的原因,范三拨非常清楚。
福州陆氏跟福州杨氏族斗,人财两失,
还没恢复元气,官府催税下来了,陆氏四处筹钱,
好不容易有点眉目,又得承受郑家二公子郑渡的怒火,
眼看签好的契约要违约,官府方面不讲情面,
郑三拨来茶山前,长乐县的钱主薄在他授意下,亲自到兴平村催收,
福州陆氏已陷到一个绝境,这时范三拨才像救星一样出现。
陆氏的族老没来,换成新任族长陆长乐,
估计是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
换一个能直接拍板的人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