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青点点头,跟着她一路朝山顶走去。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山巅的一座凉亭之中。
凉亭下面就是竖直的悬崖,足有十丈高。
站在凉亭里,放眼望去,只见下方是一大片荒芜的土地,其间稀稀落落几个小村子。
风起时,烟尘漫天,把一些村落直接湮没了。
“这么一大片土地,为何不耕种?”林三青好奇道。
碧月苦笑道:“此地再向东南,便是临渊古道,临渊古道北连武关,南接襄阳,乃是吴蜀两国的交界之地。去岁麦熟时,吴军从山上小路偷偷潜入,将这一片麦子烧了个精光。”
林三青皱眉道:“这吴军实在够奸诈!”
碧月点头道:“可怜这十数万百姓,没吃没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涌向成都府,想要讨点吃喝,却被官军当猪狗一般驱赶杀戮!”
碧月说到这里,禁不住咬紧双唇,强忍泪水。
“先生是没见过那个惨相,满路的白骨和残肢,路边的深沟里,随处可见鼓着大肚子,已经腐烂了一半的婴孩尸体……人实在死得太多了,野狗都吃尸体吃腻了,开始挑嘴吃活人。”
碧月声音哽咽,实在忍不住泪水,最终哭了出来。
林三青在脑海里想象着那个残酷的画面,不觉遍体生寒。
“小妹就是我从死人堆里捡来的。”
碧月抹抹眼泪,继续道:“老百姓已经如此凄惨,可是成都府里的富商老爷们依旧花天酒地,过得不亦乐乎。碧月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悄悄盗取一些钱财出来,分发给那些难民。只可惜杯水车薪,那么一点点钱,压根救不了多少人,如今这里十室九空,已经没有多少活口了。”
林三青好奇道:“布告上说你盗取了价值数万两的财物……”
碧月叹气道:“只是一些珠宝首饰而已,变卖之后,也就一万来两,而难民有好几万人,每人也就分到几钱银子而已。”
没想到这个碧月是个悲天悯人,行侠仗义的善良女子。
林三青禁不住对她高看两眼。
不过他也谨记着九幽老头的忠告。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唯一真实的东西,就是那些怨气难平的凶魂。
这么说来,面前这个碧月,也不过是那件无名至宝幻化出来的影像而已。
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又是如此真实。
林三青一时间有些矛盾。
他问她道:“你觉得要怎样做,才能改变这样的惨状?蜀国君主好像叫刘备,听说是个极为贤德爱民之人,不如我们向他进言,让他开仓放粮,救救这些百姓,你看如何?”
让林三青没想到的是,碧月听了他的话,却是一脸无语地笑了一下,对他道:“你还真是够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