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隐座下,那只驴子道:“老爷,许应莫非被我们杀得昏了头,打算在紫藤边上,与我们决一死战?若是这样的话,或许可以将他一举诛杀,以绝后患。
道隐笑道:“但愿如此,”他追杀许应的这些年,混沌海已经变得极为淡薄,混沌之炁越来越稀有,一座座宇宙飘浮在看似虚空的混沌海中,没有了混沌之炁的压制,宇宙比之前大了很多倍。
道隐突然想起来,自己有很久没有看到来自其他宇宙的修士了,可能是这些宇宙变得太大,导致飞出宇宙变得困难,很少有人能飞出去吧。他想道:也有可能有人能飞出去,但是看到外面一无所有,如同虚空一般,便回去了,如今的混沌海,除了总是神出鬼没的许应,竟是如此死寂,道隐望着如此死寂的混沌海,心中有些患得患失,不觉想起许应的问题,若是将来,将混沌海完全吞入那座洪源之中,他们却无法开辟洪源,那时该怎么办?
他竟然有些心乱,但随即警觉:“这是我劫运袭来,扰乱我的道,阻碍我去见大道真实,他很快恢复平静,继续跟着浑屯生赶往紫藤所在,路途中时不时可以看到一団団混沌之炁浓郁地带,里面像是藏着另一个混沌海,里面也有无量量的宇宙,让人见了,不觉引起诸多遐思。道隐骑驴经过一处混沌浓郁地带,只见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站在那团混沌海外,似乎想要进去,但不知为何竟然驻足在外。
道隐打量几眼,不觉露出惊容,这青年生得秀气,很是干净,衣衫整整齐齐,发丝整整齐齐唇,角的胡须也修剪得整整齐齐,但是更让道隐惊异的是,这个青年的修为着实雄浑,竟已是道主境的巅峰,九道内外循证极为纯熟。
不对,他走的路数与元虚仿佛,他的九道循证,有三十六万两千八百八十种,内外双循证,足足有七十二万种,道隐动了怜才之意,停下毛驴,笑问道:“这位道友,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地驻留”?
那青年见到他,不敢怠慢,见礼道:“在下苌孙圣海,忝为道盟主,因为思念灵界的妻儿弟子,所以在这里逗留,不曾看到前辈,恕罪,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道隐见他彬彬有礼,笑道:“你是新任道盟主?比元虚却也不逊,是个好苗子,我叫道隐,宇宙坟场中一介散人,你既然心恋灵界,为何不进去?
苌孙圣海脸色黯然,望着这片混沌海,这片海域中或许藏着帝界,说不定彼岸也还存在,道尊或者也没死,也许灵界也还存在,也许还有我的恋人。
他心中生出苦涩,摇头道:“混沌海只是一片虚妄之海,就算我回到这片海域,就算这片海域中有灵界、有妻儿,我也改变不了他们的任何结果。”他哈哈大笑,笑容却显得有些讽刺,我只会被混沌海再度愚弄,我只会成为混沌海的玩物。
道隐驻足张望这片海域,目光幽幽,过了片刻,道:“这片海域中,说不定也隐藏着生养我的宇宙,它或许也还存在,我的故人、我的爱人、儿女、子孙,说不定都还在。
长孙圣海转头看向他,疑惑道:前辈也有我这样的苦恼?
道隐有着颇多感触,道:就算是修成元始,也是混沌海的玩物,也被混沌海愚弄。
他顿了顿,道:“当年我沉迷于修道,沉迷于突破一個又一个境界,沉迷于各种迷人的大道,我想发现大道的真实,我忽视了父母的恩情,忽视了妻子的爱恋,忽视了子女的陪伴,终于有一天,我修成了至高无上的境界,我欣熹若狂,我想告诉爹娘,我想跟爱妻分享喜悦,我想抱起儿女,告诉他们我如今的感受,我这时才惊觉,我内心中最宝贵的东西,其不是大道,而是他们。”
苌孙圣海神态激动,道:“你应该告诉他们,你在乎他们,胜过一切,我想告诉他们时,他们早已不在了,我的宇宙已经寂灭了,道隐沉默片刻,道:当年我游历混沌海,寻找到他们存在的海域,我回到过去五万八千次,我陪伴着爱妻、子女,我陪伴在两老身边,尽心尽孝,我无数次想拯救他们,但我没有一次成功过。
苌孙圣海握紧拳头,道:“是混沌海造成了这一切。”
“对,是混沌海造成了这一切。”
道隐精神振奋,道:所以我们才要开辟混沌海,见证真正的大道,阻止这些悲剧,苌孙道友,我观你天赋异禀,天资非凡,你独自修行只怕浪费了。
他从驴背上下来,笑道:“宇宙坟场虽然是死寂之地,但是那里却集中了混沌海无数宇宙最强大存在留下的绝学,它们藏在元始道殿之中,这座道殿,是混沌海的第一圣地,你骑着我的驴子前往宇宙坟场,去见道皇,道皇会带你进入这座圣地。”
苌孙圣海心中感激莫名,向他拜谢道:“道兄为何不随我一起前往宇宙坟场?”
道隐笑道:“混沌主与我约战,我岂可不告而别?否则,岂不是要被他耻笑?”
苌孙圣海看到站在一侧的浑屯生,心中一怔:“许应要与道隐前辈决战。”道隐抬手请苌孙圣海坐到驴背上,催促驴子离去人。
苌孙怪海挥手作别,道:“道隐道兄,我与许应有旧,深知他的为人,他只是被混沌海所蒙蔽,其实心地不坏,肯请道兄能放他一条生路。”道隐笑道:“他是混沌主,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想法,不过,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会给他一条生路。”
长孙圣海放下心来,驴子载着他远去,消失在茫茫的混沌海中。
道隐向浑屯生笑道:“耽误了道友一点时间,咱们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