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贯。”
商号管事们有些诧异,朝那喊价的人看去。
喊价的那人,不是凉州本地人,而是一名卷发包头、初来乍到的天竺商人,管事们见状,不禁纷纷嗤笑起来。
那天竺商人不明就里,正在疑惑的时候,又有人报出了价格:“四十五贯!”
“四十七贯!”
“五十贯!”
天竺商人在一旁听得吃惊,原来是别人嘲笑他出的价格太低。
听了一会儿,颜面尽失的他,灰溜溜的离开了场院。
最终,第一匹重罗以六十一贯五百文的价格被买走。
一旁的周钧,小声朝孔攸问道:“里坊一天能生产多少重罗?”
孔攸:“里坊目前总共有四台花楼机,倘若中途机器不出现问题,每三天能产出二十匹布。”
周钧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三天,二十匹,一匹六十贯,那就是一千二百贯,平均下来一天所得就是四百贯。
除去人工、原料、损耗等等,一天利润差不多有三百多贯。
一年下来,就是十万贯。
周钧倒吸一口凉气,关键这桩生意,还是近乎于垄断的存在。
想到这里,周钧对孔攸问道:“我曾经许诺,贩卖所得,二十抽一,赠给工匠,可有执行?”
孔攸拱手说道:“一切皆按主家吩咐,攸不敢马虎。”
周钧点头,跟着孔攸进了里坊,先去了炒茶工坊。
眼下又是一年春茶上市,毛顺大师正带着匠人们,在查看茶叶的成色。
瞧见周钧,毛顺笑着走了过来,又拉着前者走向后院,口中还说道:“一直在等着二郎,快随老夫去看看。”
周钧本以为毛顺领着他去看新造的机巧,不料二人走过长廊,一直走到了里坊的深处。
站定在院门口,毛顺放慢了脚步,又指着不远处那处新建的小楼,对周钧说道:“二郎,你听。”
周钧依言细听。
小楼中传来了孩童朗朗的读书声。
毛顺笑着说道:“学堂终于建好,孩子们总算有了个像样的学所。”
听着那传来的稚嫩声音,周钧不知为何,心中也慢慢安定了下来。
他对毛顺说道:“你我总有一天会慢慢老去,这些孩子才是这天下的未来。”
毛顺:“不错,这里面有不少后生,聪慧又勤苦,将来必定成才。”
周钧轻轻点头。
毛顺听了一会儿,朝周钧问道:“二郎,你且与老夫说说,以后究竟会是个什么样?”
周钧长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天空,慢慢说道:“终有一日,天将是蓝的,草将是绿的,这世界会有一群人,前仆后继,为了世间的一切美好而战,使得所有人远离饥荒和战乱的苦难。”